謝氏雖嘴里說還沒有考慮衛(wèi)姮的婚事，但還是將明夫人的話記在了心里。
再加上族中有妯娌都開始惦記起衛(wèi)姮的婚事，章氏的反應(yīng)也讓謝氏有些擔(dān)心起來。
門當(dāng)戶對，兒郎人品好，房里干凈，此乃擇婿的條件。
章氏為何會生氣呢？
等散了席，送走羅氏、明夫人等有頭有臉的夫人后，謝氏便到了章氏院子里。
章氏正讓丫鬟給自己松松骨，累了大半天，全身酸痛得厲害。
“脖子給我按按，再去定根安神香，吵吵鬧鬧一天，我這腦子里都嗡嗡作響，頭痛得緊。”
靠在美人榻上，一臉倦色的章氏懶洋洋地說著，連衣裳交襟也敞開少許， 露出一片如凝脂般的肌膚，還能見到那藉粉色的肚兜一角。
侯府主母毫無規(guī)矩儀態(tài)，舉止間透著輕浮，委實有失端莊。
但丫鬟們早從最初的震驚到見怪不怪，垂眉斂眉服侍起章氏。
進來的申嬤嬤繞過屏風(fēng)，進到章氏懶懶倚著，眼里閃過一絲輕蔑。
侯府主母坐無坐相，站無站相，就連儀態(tài)都透著股子風(fēng)塵氣息，也不知曉當(dāng)年侯爺是怎么瞧上了章氏。
是章氏生得美嗎？
美，確實是美，三十幾歲的婦人， 少了姑娘家的羞澀，全身上下皆是媚意，斜眼睨人時，那更是風(fēng)情萬種，跟鉤子似的，勾住男人的魂。
大夫人初見章氏，便以為是個不婦道的。
遂，將她送到章氏身邊，一來是監(jiān)視章氏，二來尋了章氏的錯處。
就這么一個瞧著很不守婦道耐不住寂寞主母，她伺候了近三年，竟然從未見她跟野男人來往。
但愿大爺來了后，能尋到章氏的致命錯處，好以拿捏章氏，從而讓二姑娘在大房面前乖乖服軟。
垂首，申嬤嬤藏好眼里的輕蔑，嘴里關(guān)心著章氏，“夫人是熱了？可要換件透汗的薄衣裳？”
章氏沒有睜眼，自然看不到申嬤嬤眼底里的輕蔑。
倦道：“不了，歇一歇就成，換來換去，麻煩。”
“唉，二姑娘一跑，受累的是夫人了。 ”申嬤嬤示意丫鬟將用艾絨做成的美人捶，坐在杌子上一下接一下輕捶著章氏累痛的腿。
見章氏對自己的伺候很是受用，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開始在章氏面前給衛(wèi)姮上眼藥了。
“夫人，不是奴婢多嘴，姑娘委實大膽了些，萬一出了什么事，連累了侯府，回頭還得夫人出面給姑娘收拾。姑娘家的，還是貞靜為好，性子過野， ”
章氏是一點都不想聽她那便宜嫡女的事。
沒好聲氣道：“嬤嬤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她出去也好，省得在我跟前礙眼。待這陣子侯府里的事情忙完，趕緊回莊子里。”
她一點都不想執(zhí)掌中饋，拿到手的銀子去補貼一大家子。
有銀子不自己花，給別人花，那是大傻子！
申嬤嬤卻惦記著大夫人盧氏給她交代的事。
大房想要回上京，必須先解決二姑娘。
眼前最好的辦法是趕緊把二姑娘嫁出去。
“夫人，其實還有一個法子能讓夫人一勞永逸，還能正好解了今日幾位族中夫人提到，讓夫人發(fā)愁的難題。”
章氏來了興趣。
睜開雙眼看向申嬤嬤，“什么法子？”
“給二姑娘議門親事，擇良辰吉日出嫁。”
章氏直翻白眼，“又要門當(dāng)戶對，兒郎品性好， 房中干凈，我去哪里給她找？”
申嬤嬤很是體貼為章氏著想，笑道：“夫人想左了，大戶人家嫁女，擇一便成。”
“以奴婢之見，門當(dāng)戶對最重要，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只要二姑娘嫁過去衣食無憂，旁邊的都不是夫人考慮了，娶妻娶賢，夫君好不好，多是妻子規(guī)勸出來。”
“二姑娘本事大，便是浪子也定能讓二姑娘調(diào)教成一等一的好夫郎。”
章氏大抵是懂了。
只要門當(dāng)戶對，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問題是——
“我去哪兒給她尋門當(dāng)戶對的夫郎？”
章氏問。
申嬤嬤一見章氏上了勾，臉上堆了笑。
她是個和氣臉，見人三分笑，能夠輕易讓人放下心防，不知不覺接納她。
“這有何難啊，夫人啊等著就是。”
章氏最不樂意等了，“需得我等多久？久了我可不樂意。”
話音剛落，守在外頭的丫鬟慌慌張張進來，“夫人，宗婦來了。”
什么！
謝氏來了？
“哐……當(dāng)……”
嚇到了的章氏全然忘了自己躺在美人榻上，猛然一個翻身，人便摔下了美人啊。
“夫人！”
“夫人！”
謝氏甫一邁過門檻，便聽到內(nèi)室里傳出丫鬟、婆子的驚呼聲。
還有章氏“哎喲喲”不停地叫痛聲。
這是什么了？
謝氏蹙了眉心，進了內(nèi)室，繞過屏風(fēng)，便看衣裳不整的章氏，袒露出大半個胸口，沒骨頭似地靠在申嬤嬤懷里哼哼唧唧。
“……”
謝氏微地閉了閉眼睛，很想給自己修個閉口禪，奈何功夫不到家，幾息過后，破攻。
面色冰冷，斥喝，“成何體統(tǒng)！還不速速為侯夫人整理衣裳！”
申嬤嬤也怕謝氏。
那冰冷的聲音驟然從耳邊響起，她差點一點就把章氏從自己懷里推出去。
謝氏說完就繞出屏風(fēng)，站在外面等著章氏出來。
她沒有徑直坐下，此地乃侯府，章氏為侯府主母，哪怕她身為宗婦在侯府亦是客。
主未請，客又怎能無禮。
面色肅冷的謝氏等了一會兒，章氏走出來。
章氏看到謝氏，總有一種小三被原配碾壓，心虛又無底氣的卑微。
“七嫂嫂今天怎么是空來我院子里？”
她訕訕說著，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謝氏還站著，又趕緊請謝氏坐下。
謝氏等章氏坐下后，她方坐上南炕。
“我是為姮姐兒親事來。”
開口，便讓章氏頭皮繃緊。
連忙道：“七嫂嫂放心，姮姐兒親事我定會好好踅摸，門當(dāng)戶對、兒郎品性好、房里干凈。”
原來章氏心里有數(shù)。
謝氏悄然松口氣，“嗯，你知道就好。姮姐兒雖說已及笄，卻也不著急嫁人，她又素來有主見，婚姻大事你可以適當(dāng)問問她的想法。”
“別一股腦兒自個做主，以免傷了母女情份。 ”
章氏嘴里應(yīng)道：“那是自然。”
心里則腹誹：不是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嗎，怎么輪到她便宜女兒這兒，就得有商有量呢？
真雙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