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貴客，自然是老昌王。
衛(wèi)姮淡道：“兄長請回來的貴客，想來都是男子，我一個閨閣女子就不必見了。”
“二姑娘不必擔憂。”
于媽媽不動聲色隔開初春，溫和道：“……那位貴客是老昌王，身份尊貴，大夫人想著日后蘭哥兒入了朝，有位貴人幫襯著也是好的。”
“姑娘是世子的嫡姐，先去老昌王跟前露個臉，好讓老昌王知道侯府是敬著他的。如今去趕宴的時辰還早，姑娘先去見了老昌王，再同大姑娘一道赴約，也不會耽擱。”
衛(wèi)姮拿起木篦慢慢梳著自己順滑如綢的長發(fā)，道：“原來是老昌王啊，確實身份尊貴，那等我梳妝后便過來。”
于媽媽心頭微微一松，順勢道：“姑娘若不嫌棄，奴婢給姑娘梳妝。”
得快點請二姑娘過去才成。
再想法子讓老昌王領走二姑娘，大姑娘那邊便安全了。
衛(wèi)姮抬手，“不必，我習慣初春的伺候。”
于媽媽不肯讓位，恭敬道：“姑娘，奴婢的手……”
方嬤嬤向前，淡道：“于媽媽你逾矩了，青梧院里的規(guī)矩，主子說什么當奴婢的聽著便成。初春，給姑娘梳妝，伺候仔細些，衣冠不整去見貴人，是對貴人的不敬。”
規(guī)矩都抬出來了，于媽媽縱有心拿著雞毛當令箭，此時也是老實窩著。
姑娘家的梳妝那是冗長、繁雜，梳了頭，再是簪和釵點綴，接著便是嬌鏡上妝，一步一步來，須得每一步都格外精細、容不得半點馬虎。
于媽媽幾次想催，都被方嬤嬤不冷不熱堵回來，“老昌王是大爺請回來的貴客，自有老爺和大爺交代，姑娘等會見了，遠遠行個禮便成。”
半炷香的時辰便過了。
外頭傳來丹華郡主清如銀鈴聲音，“衛(wèi)二，衛(wèi)二，本郡主來了，還不速速出來迎接本郡主。”
嘴里說著，人是帶跑的。
后頭跟著的兩個丫鬟也是一并跑，還得小聲提醒郡主，“郡主，慢點兒，別摔了。 ”
屋里頭的于媽媽聽到‘郡主’兩字，直接怔了。
丹華郡主，她怎么來了？
珠簾碰撞，明媚似火的丹華郡主帶著一絲日頭照著的熱氣，走進次間。
衛(wèi)姮這會子起身了，“姮，見過郡主。”
屋里一眾人等，一道跟著衛(wèi)姮行禮。
丹華郡主：“……”
一副見鬼的模樣，后退好幾步，“你你你，你站好。”
突然給她先禮，她反倒不習慣了。
“不曾迎接郡主，還望郡主見諒。”規(guī)矩見禮的衛(wèi)姮還順便道歉了。
丹華郡主不離手的鞭子指向衛(wèi)姮，嬌喝，“你是誰？把衛(wèi)二藏到哪里去了？”
“這不是你說要迎接你嗎？”
衛(wèi)姮直起身子，臉上露出丹華郡主熟悉的隨意，“怎么，你又不需要了？”
對對對，這才是她熟悉的衛(wèi)二。
剛才那個衛(wèi)二，像被鬼附體了一樣，規(guī)矩到像個木頭人。
“不需要，不需要，都弄到我不習慣了。”丹華郡主向前，才看清楚衛(wèi)姮只描了一邊的眉，不禁笑起來，“你哪需要描眉，多此一舉，反倒失了靈韻。”
衛(wèi)姮的眉極好看。
是很標準的柳葉眉，眉色又濃，瞧著自有一股子颯爽的英氣。
笑時，眉眼微彎，瞧著很溫和。冷時，眉目冽冽，令人不禁畏懼。
衛(wèi)姮道：“家里來了貴客，自是要好生拾掇才成。”
丹華郡主坐上南炕，散漫道：“你說老昌王嗎？這會子我祖母應該和老王爺說上話了，你就陪著我說話便成，不必去見了。”
于媽媽：“……”
老榮王妃也來了？
那夫人的謀劃，又落空了！
這當真是，連老天爺都不幫著夫人。
衛(wèi)姮便對于媽媽道：“于媽媽，那你去回了大夫人吧，我就不見老昌王了。”
“是，姑娘，那奴婢先退下了。”
于媽媽福禮，畢恭畢敬退下。
有郡主在，她可不敢強請二姑娘去見老昌王。
丹華郡主等她一見，皺著眉頭對衛(wèi)姮道；“你們怎么和老昌王有牽扯了？”
“是大房的堂兄入了老昌王的眼，這些日子還留宿王府，今早又是老昌王親自送他回來。”衛(wèi)姮都懶得替衛(wèi)文濯遮掩。
他和老昌王是一路人，慣會假仁假義，可惜，他沒有老昌王的有權有勢，少了底氣，便裝得更加徹底。
既想要好名氣，私下卻是那般的不堪，是真當世人皆眼瞎，瞧不見他的骯臟嗎？
丹華郡主聞言，面露厭惡，“竟是這種品性，上次侯府大宴他同那婢女有首尾，說什么吃醉酒，看來都是借口，分明是在白日淫宣。”
衛(wèi)姮不置可否一笑，淡道：“誰知道呢，內情是什么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你離你那個堂兄遠點，老昌王不是……”
丹華郡主止了聲音，掃了眼屋里的人，湊近給自己倒茶的衛(wèi)姮，“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堆稀奇古怪的癖好，很是瘆人。”
這話，算是交心話了。
衛(wèi)姮把斟了花茶天青茶盞放到丹華郡主手邊，自己則端起另一盞花茶，道：“今日得郡主仗義相助，還勞煩了老王妃出面，姮感激不盡，就以茶代酒感謝郡主不計前嫌，解我困局。 ”
“這茶，本郡主得喝。”
丹華郡主也不是那等子行事小家子氣的，拿起茶盞，就道：“你是該謝我，來，碰個杯。”
姑娘家本就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加上都是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 幾次來往過后縱然有摩擦，也是感情越處越好。
“你突然寫信給我提到老昌王，我可真嚇了一跳，趕緊找了祖母討法子。祖母就說，這有何難，我隨你一起去侯府……”
“我的祖母，一句話便讓我寬心下來了。剛才在外頭見到老昌王府的馬車，祖母就打發(fā)我過來找你，你也不須去見她，等老昌王走了后再說。”
老榮王妃為了自個孫女能交到一個交心的、靠譜的閨閣好友，亦是費了不少心思。
更何況，老榮王妃也是極看不慣老昌王的做派，根基都壞了的老東西，怎么不早死早超生，跑出來禍害年輕的女郎們。
有老榮王妃在，老昌王也不怕久留，寒暄幾句由衛(wèi)宗耀、衛(wèi)文濯兩父子一并相送出府。
盧氏這邊就想著把長子引薦給老榮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