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驚顫聲傳入御書房內,君臣三人皆是面色大變。
凌王殿下暈倒?
那是要出大事啊!
“陛下……”
明國公正要勸陛下去看看凌王,坐在龍椅里,一身明黃的陛下身影晃動,眨眼間離開書案,腳下生風直往殿外走去。
老三進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嗎?
怎么又暈倒了?
臉色鐵青的陛下走出御書房,身后則是明國公、兵部侍郎賀知平為兩人緊隨其后。
“一道去看看。”
是明國公主動相邀,請賀知平一起過去。
凌王殿下,明國公不熟,但是準凌王妃,他是知道的。
曾在杜府的賞菊宴救過明瓏那丫頭,也多虧了準凌王妃的出手相救,瓏丫頭的臉才保住,沒有毀容。
此后,家中女眷每次提到這位準凌王妃,那是贊不絕口。
那是夸到比天仙還要好。
賀知平就更不用說了。
他曾在漠城時,便是見過凌王,更與凌王一起共事,對凌王向來敬重。
如今的準凌王妃,更是摯友以故勇毅侯的女兒,也是他賀家的救命恩人,發妻羅氏多虧準凌王妃相救,如今身子大好,一掃數十年的沉疴,氣色紅潤,中氣十足!
這會兒忽聞凌王出事,他心里也是不由“咯噔”。
賜婚第二日,兩人相攜進宮謝天恩,凌王卻突然暈倒,這要被有心人利用,還不得傳準凌王妃克凌王!
君臣三人出了御書房,陛下立馬喝退欲要架走太監的禁衛,“都放開他。”
兩名禁軍飛快松手,那小太監立馬跪在地上,圣上都沒有等小太監再開口,他便沉沉數問,圣上飛快走出御書房,喝退架起太監的禁衛,“怎么會暈倒?可有宣太醫?”
“回陛下,凌王與準凌王妃剛踏足永寧宮,王爺突然心口劇痛,還沒有等凌王妃有所反應,便徑直倒地。”
“李總管打發奴婢過來回稟陛下,這會子黃太醫在椒坤宮,說凌王……凌王……”
“說!凌王怎么了!”
圣上怒喝,“再結巴,攪碎你舌根!”
跪地的太監身子死死匍匐地面,顫道:“說凌王兇險,恐有性命之憂啊。”
恐有性命之憂……
圣上瞬間陣陣眩暈。
“陛下!陛下!”
身后的杜相、明國公兩人飛快向前,扶住身影微微搖晃的陛下。
明國公道:“陛下,萬不可太過著急啊,龍體要緊。”
“陛下,凌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無事。”
賀知平也跟著寬慰陛下,只是,兩位重臣眼里的凝色是比剛才御書房里,又要加重些了。
邊關突發戰事,君臣三人還在共商如何解決,派何人前往漠城,這最能勝任的凌王卻突然暈倒,還有性命之憂,實在不是什么好事。
圣上擺手,示意臣子松開自己,“朕無事。”
重新站好,圣上暗里調息會,才繼續問小太監,“凌王如今在何處?”
“回陛下,準凌王妃欲將凌王扶出永寧宮,貴妃娘娘怕凌王有個好歹,留了凌王在永寧宮。”
小太監的話說完,眼前一片明黃掠過,耳邊便是圣上急匆匆離開的腳步聲。
“國公、知平,你二人在御書房等朕。”
“是,陛下。”
兩位重臣齊聲彎腰揖禮。
漠城將帥暫未商定好,他們也沒有辦法離開禁庭。
等陛下走遠后,賀知平請明國公先入御書房,明國公則道:“一起吧。”
最煩這些虛頭巴腦的禮節了,明國公直接拉上賀知平的手腕,兩人同時進了御書房。
明家與賀大人,真要算起來,那也是有姻親關系的,倒也沒有必要太過講究了。
賀知平是知道明國公的脾氣。
行伍出身的明國公,別看這些年來在朝中是個和和氣氣的小老頭,上朝稍稍久一點,都能睜眼睡覺打呼嚕。
實則啊,這位可是當年憑一己之力,潛入敵城,殺敵軍主帥,救下當年為質子的太祖。
那時的明國公才多大?
僅不足十五歲!
十五歲的明國公,殺敵軍主帥,救太祖,放眼整個大鄴,還有誰有明國公這般的能耐。
便是百戰百勝的凌王,只怕稍稍遜色一點。
“賀大人,凌王突然出事,準凌王妃那邊,只怕有些麻煩。”
進了御書房,明國公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我知我那位兒媳婦與你發妻乃好友,準凌王妃更是你我兩府的貴人,如今她有麻煩,你我不能袖手旁觀。”
若是換成別的王妃,明國公是不會插手。
可準凌王妃于明府有恩,哪怕明府從不與皇子、王爺有交集,此回,必須得出面才成。
賀知平想了想,道:“明公勿急,我與準凌王妃有過數回見面,是一位聰慧的女郎,眼前不如靜觀其變。”
“若真有麻煩,再出手相助也不遲。”
畢竟,陛下對凌王是——
深懷戒心。
這話,賀知平沒有說出來,想來明國公也能猜到他為何說靜觀其變。
明國公自然是猜到了。
“就怕那位見不得王爺好,借題發揮啊。”
這才是明國公真正擔憂的地方。
他們這位陛下吧,也確實英明神武,是位明君。
可唯管對貴妃娘娘,也不知為何諸多偏寵,不管貴妃做了什么,陛下都能一笑而過。
說是專寵吧,也不是。
后宮嬪妃諸多,算算皇子、公主也有十來位,十五元宵宮宴,還有婕妤診出已有身孕兩月余。
算得上雨露均沾。
就是,總覺陛下對貴妃的寵,有些微妙。
對凌王殿下的提防,也更加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先皇后已故數十年,朝臣多次上書請陛下立斷后,全部陛下駁回,如今嫡子正統唯凌王殿下一人,按理來說應當偏疼凌王才對。
可是呢,又處處提防。
饒是明國公為臣幾十年,也是猜不透陛下心思。
天威難測,圣心難揣,為帝者的心思啊,當真不好摸透。
隨著明國公長長嘆口氣,賀知平才道:“國公歇一歇吧,宮中有太醫,如今又有陛下親自過去,想來一切都會相安無事。”
那位在這個時候為難準凌王妃的話,走的便是一招臭棋。
不過,以準凌王妃的聰慧,那位真要為難她,她是絕不會坐以待斃,會在困境里尋出有利于自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