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氏經老夫人突而提一嘴，心里頭瞬間狂跳一下。
聲音是壓得極輕，“母親您的意思是……”
“回去！”
老夫人低聲打斷荊氏，轉身是轉身格外的利索，一點都看不出來上了年歲，身輕如燕堪比十來歲的小姑娘。
落后荊氏半步的于媽媽并不知道老夫人、三老爺一家壓根不知凌王求娶姮姐兒，見老夫人突而轉身，于媽媽撲通一下跪下來，攔住老夫人的去路。
“于媽媽，你這是做什么？”
荊氏沉聲，“你也是府里老一輩子的老人了，規矩都學到哪里去了？還不讓開！”
不管老夫人的猜測是不是真的，眼下情況既然不明，應當謹慎為好。
她與夫君是說定了，無論日后發生什么事，三房都和姮姐兒在一起。
做人，可以涼薄一點，但也要求個你來我往，有恩必報。
于媽媽哪會讓老夫人離開呢，磕頭泣聲道：“老夫人，奴婢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哪怕二姑娘日后是凌王妃，您也是二姑娘的祖母，只要您發話，二姑娘定不會忤逆您啊。”
果然！
母親沒有猜錯。
荊氏與老夫人迅速交換了一記眼神后，荊氏 陡然厲喝，“于媽媽，你可是一直和大嫂在小佛堂里修身養性，你又是如何知道二姑娘要嫁入王府！”
她和老爺都不知道，于媽媽是怎么知曉的？
“你來尋老夫人庇護時，你可是說得很清楚，是我大嫂怕連累你，趕忙打發你出來。既是把你打發出來，你是從何處得知此事？”
身為三房管家主母的荊氏，管家能力并不比盧氏差，甚至隱隱比盧氏更要強。
盧氏為了吞噬二房，還得故意假裝賢惠，又要讓下人欺負衛姮兩姐弟，故而，下人犯錯時，她都是輕拿輕舉，又得了一個善待下人的好名聲。
可荊氏不需要偽裝賢惠，她是真正的恩威并施。
面對荊氏的質問，于媽媽是有短暫的心慌。
好在反應快，飛快道：“奴婢剛剛聽到夫人的聲音，府中也只有二姑娘是從邊關而來，奴婢便猜測應是二姑娘將要嫁入王府。”
“于媽媽，你確實很能干，難怪深受我大嫂的重任。”
荊氏沒有再往下逼問，淡地笑了笑后對老夫人道：“母親，夫妻之間拌嘴是常有的事，您看，大哥也出來了，您不如讓大哥回正院里，好生同大哥說會子話吧。”
去大嫂那兒是不可能再說了。
姮姐兒嫁入凌王，本是一件大喜事，可大嫂那充滿怨恨的怒吼，足可見，大嫂有多么不能接受姮姐兒為王妃。
邊關來的東西？
大嫂既知姮姐兒將是王妃，還敢如此不敬，她有幾顆腦袋夠砍？
老夫人自然是不會去盧氏的屋里了，看向于媽媽的眼神也是冰冷冰冷的，“你們主仆兩人確實厲害啊，姮姐兒要嫁入凌王府，我當祖母的都不知曉，你們在小佛堂關著反而知道了。”
老夫人每說一句話，便讓于媽媽的臉色白一分。
接著，老夫人又問荊氏，“老三家的，你和老三知道嗎？”
荊氏搖頭，“回母親，我與夫君亦不曾聽說，若不是于媽媽說出來，媳婦剛才都不知大嫂所言是何意。”
如果說老夫人的話是讓于媽媽白了臉色，那荊氏的話，直接把于媽媽打入谷底。
二姑娘有可能嫁入王府為王妃，這么大的事，老夫人會不知？
三老爺和三夫人會不知道？
這怎么可能呢？
這么大的喜事，難不成連二姑娘自己都不知道？
一時間于媽媽心里頭也是亂成一團，理不出個頭緒。
老夫人兩眼犀利盯著跪著攔住自己的于媽媽，臉沉如水的老夫人冷哼道：“看來這侯府里，還有你們留下的眼線，日日盯著姮姐兒啊。”
“回老夫人，絕無此事啊！”
于媽媽最擔心，也是最怕的事降臨了，是她一時情急，連累夫人了！
只能否認！
聲淚俱下，哀道：“侯府如今是二姑娘管著，大房的下人不是發賣，便是離開，就連大夫人從范陽帶過來的下人，都離開了侯府，怎么可能還有人留在侯府啊。”
“您是給夫人一百個膽兒，夫人也不敢留人盯著二姑娘啊。更有，老夫人您是見過二姑娘管家的啊，侯府若有夫人的人，二姑娘豈會不知呢？”
這話，倒是說動了老夫人。
也對。
二丫頭是個厲害的，侯府里如果真有老大媳婦安排的眼線，她不可能不知道。
“有沒有，二丫頭自會查清楚。”
老夫人說完，便越過于媽媽返回正院。
從后罩院里出來的衛宗耀走到連接正院、正院東西廂房的抄手游廊，便正好看到老夫人準備離開的背景。
“母親，母親……母親留步……”
衛宗耀連喚數聲，方讓老夫人止步。
“母親大喜，大喜事啊。”
出了后罩院的衛宗耀一掃在屋里的憤怒，那叫一個春風滿面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重新入朝為官了。
“母親啊，這么大的喜事，姮姐兒是瞞得一家子好苦啊。”
走近后，衛宗耀示意古嬤嬤退下，他來攙扶老夫人回正院，“我們大二房是要出位王妃了啊，母親！”
“母親，不如趁這會兒一家人都在族里，趁好告訴族人們，讓族里都高興高興啊。”
王妃啊！
多大的喜事。
他都不明白為何母親在祠堂里不說出來，瞞著做什么呢？反正遲早族人們都會知曉，還不如趁一家子大，一起和族人們同樂。
老夫人是半點好臉色都不想給長子。
聞言，忍住想要甩開長子攙扶自己的手，淡道：“你何時知道此事？”
跪著的于媽媽也很詫異。
老爺是從哪里知道的？
衛宗耀是一點都沒有發現老夫人對他的抗拒。
笑道： “合該我的運道不錯，正好和三弟在二弟墓冢前見到了王爺，母親啊，王爺都陪著姮姐兒一道祭拜二弟了，這門親事那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何必再瞞著呢？”
“三弟也是，他與弟妹都住在侯府，怎么也不知道凌王求娶姮姐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