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姮此時已攜歲姐兒給老王妃請安，恭祝老祖宗事事吉祥，福壽綿綿。

花朵兒似的姑娘們亭亭玉立站在屋子里，是把屋子都照得格外亮堂，滿室華光，好不令人心情愉快。

“好姑娘，都快快起來吧。你們啊，還不快快扶起嬌客。”

老王妃笑到眼兒瞇瞇，珠圓玉潤的面相，慈祥又和藹，“你啊，許久不曾來王爺，還以為你把老身給忘了呢。”

“都是晚輩的錯，勞老祖宗惦記，一來是臨近新歲府中甚忙，二來家中祖母多年后歸京，便杜門謝客在家里陪著祖母，也好在祖母膝前盡盡孝。”

“是該如此，是該如此。”

老王妃也是當祖母的人，自然希望孫輩們能在她膝前盡孝。

也不需孫輩們伺候自個，陪著她說會子話兒，她就開心了嘍。

又招呼了歲姐兒到她跟前，老王妃握住小姑娘的素手，那圓潤又帶肉的手兒地握住，老王妃朗朗笑起來，“是個有福氣的娃兒啊，模樣兒也生得不錯。”

溫厚的視線打量過臉含羞澀的歲姐兒，說出同丹華郡主一樣的話兒，“長得也很是端莊有福氣，這眉宇間同你姐姐還有幾分神似呢。”

歲姐兒養得富貴，身量也富貴。

不似衛云幽、衛妙音那種拂風弱柳的纖細。

也非了衛姮、丹華郡主的高挑英氣，是恰到好處的粉面含嬌，臉頰豐盈，用老王妃的話兒來說，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福的。

老王妃很是喜歡歲姐兒面相，瞧著她年紀小，還是一團稚氣，干脆把歲姐兒摟在懷里，同衛姮、丹華郡主說起話兒來。

問了老夫人可安好，又問了衛姮可還好，衛姮一一笑著應好，老王妃便知勇毅侯府舊歲那幾日發生的事兒不曾讓衛姮為難，便不再多提。

姮姐兒是個有本事的。

那樣的困境里還能毫發無損避開，足見其智謀非尋常人可比。

“孩子，你同丹華情同姐妹，那也是我榮王府的孩子，我榮王府的孩子還輪不到那些個無賴來欺負，日后受了委屈盡管打發人來榮王府，自有老身和王爺替你撐腰。”

老王妃說的可不是客套話，而是打心底里疼著衛姮。

只可惜，那日里發生的事兒榮王府　是次日才知，不然，當時她便要坐著轎子去勇毅侯府，指著老貨的鼻子罵他不要臉。

脖子都埋進黃土里的老貨，還妄想納十六七歲的姑娘為側妃。

呸！

不要臉的腌臜貨，活了這么久也該去見閻王了，別再出來糟蹋好姑娘。

衛姮知曉老王妃何意，嘴角彎著，笑道：“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沒得讓老祖宗傷神。回頭有事，我同郡主先說，郡主能給我撐腰。”

那可不。

丹華郡主瞬間挺直了腰桿子，將那不離身的金鞭在手心里擊打數下，下巴揚起，道：“敢欺負我衛二，姑奶奶弄死她。”

說完，又湊到衛姮耳邊，小聲道：“位高權重的我弄不死，輩分太高的我弄不死，什么縣主、貴女一類的，小意思。”

縣主啊，這是點了大長公主的孫女敏成縣主呢。

一席話惹得屋里全是笑聲。

老王妃道：“喲，我的丹華郡主長大的啊，也知道為何量力而行了啊。”

換作以前，這孩子早就一股頭熱往前莽了呢。

受了稱贊的丹華郡主更為得意了，“衛二教的，打不贏就跑，打不贏又跑不動，那就背水一戰，說不定還有殺出一條活路。”

“是不是，衛二。”

衛姮很是認真道：“郡主說得很有道理，臣女受教了。”

“六妹妹，你二姐姐又在人前裝無辜了，你莫學她，多學學本郡主，本郡主為人拓落，說話亮堂，不過打不贏就跑這話，確實是我說的，與你二姐姐無關。”

還被老王妃摟著的歲姐兒因還沒有摸清郡主的性子，見郡主開口，便很是認真地聽著、受教。

結果——

后面郡主那話兒一轉，從一本正經到打趣，饒是歲姐兒是個伶俐的，也愣了下。

小姑娘臉色一愣，老王妃就又笑了。

摟著福氣團團的姑娘，開懷笑道：“好孩子，你莫學她，她是個皮的，慣愛戲耍，也就是你二姐姐能治得住她。”

“旁人啊，就連王爺、王妃都拿著她頭痛得緊呢。”

歲姐兒是個招老人家喜愛的姑娘，聞言，貓眼石般的眼兒泛著光，膜拜道：“郡主很厲害，臣女若能學得郡主提槍上沙場的本事，不知該有多高興。”

老王妃聽到可高興了。

她的孫女那自是有本事的。

自豪道：　“哈哈哈，那是她野，生來膽兒大，你是大家閨秀，學不來她這種野性。不過，二姐姐也如此，合該她倆能走到一處說得上話兒。”

丹華郡主則湊到衛姮耳邊，小聲調侃，“本郡主猜測你六妹妹在家里，很受你祖母寵愛，心眼子全偏她身上了，是不是。”

瞧瞧，衛二當初還沒有像衛歲晚這般，一下子哄得老王妃開懷呢。

衛姮挑眉，　“六妹妹本就善良，又很有孝心，自然能得老人家歡喜。倒是你，見了老祖宗疼我六妹妹，心里頭沒有不爽快吧。”

丹華郡主甚是不斯文地白了衛姮一眼，“我有那么小心眼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那一堆妹妹，可沒有一個能討祖母歡喜的，以后你來王府，都把六妹妹捎上，她來陪老祖宗，咱倆玩咱倆的。”

祖母慣會識人，衛二的六妹妹能入祖母的眼兒，可見確實是個好的。

好了，以后六妹妹也由她來罩了。

三人陪著老王妃說了會子話，　又去了王妃院子里請安。

榮王妃瞧著歲姐兒的模樣，同樣心生歡喜。

好一個面如滿月，眸如星的孩子，說話也很是大體，雖還有些小家子氣，但能理解，只需好好教養，必定是個雍容典雅，一身貴氣的好姑娘。

歲姐兒自己也沒有想到能深受老王妃、榮王妃的歡喜，心里難免有些忐忑。

不過每次在關鍵時候，衛姮都會及時抬她，為她周全的同時，又指點她，一日下來，歲姐兒委實是收獲良多。

待衛姮、丹華郡主被王爺吩走后，歲姐兒便一個人陪著王妃，竟再無半點怯意。

一直到快要日落，姐妹倆方走出榮王府，坐轎子時，轎子里都放滿了錦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