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姑娘。”
巷子內,抱撿的血七站在馬車前,一如既往地刻板無表情,“我家主子請姑娘一敘。”
馬車內的衛姮直按眉心。
自個與那位三爺,委沒有什么話兒能敘。
撩起車簾,衛姮道:“今日我還有急事,下次有機會再與三爺一敘。”
她還要去羅府找羅伯母,沒有騙人。
血七倒也沒有為難衛姮,聞言,轉身便離開。
只不過,步伐比平日邁大了些。
衛姮放下車簾,吩咐車夫盡快駛去羅府。
她今日出府也沒有帶碧竹、初春,是一個人獨自出府,早去早回以免院里的丫鬟們擔心。
外面傳來不太尋常的響動,衛姮面色一凝,瞥了眼放在車內的錦盒,立馬打開盒子,取出老王妃所贈的墨玉匕首。
匕首出鞘,隨著車簾的突然撩起,一抹刺眼的寒芒掠過,衛姮舉著匕首直刺進來的逆光闖入馬車內的黑影。
倏然間,熟悉的,淡淡的木質清香入鼻,衛姮心頭一跳。
此人是……
“三爺!”
她沉聲,“當心!”
使了全力刺人,哪怕想收回力道也是來不及了。
手腕迅速往側一偏,將匕首往馬車車廂刺去。
馬車內空間狹小,夏元宸個高挺拔,進了姑娘家的馬車,明顯感覺到自個不僅要佝僂了身子,便連手腳都不得舒展。
再加上,他完全沒有提防衛姮會突然舉匕首刺向自己,即使反應迅速,想躲閃,也無法施展開手腳。
只能是……
人往馬車外后仰。
“三爺!”
衛姮見此,臉色微變的她還想伸手把人撈了回來。
結果是——
非但沒有把三爺撈回馬車,反而整個人直往三爺懷里撲。
夏元宸瞳孔微緊,下意識雙臂攬緊撲過來的纖麗身影。
“哐!”
“咚!”
“砰!”
兩人就這樣從馬車里掉出來,雙雙落地。
“嘶~~~~”
受驚駿馬驚揚前蹄,充當馬夫的血七連忙勒緊韁強,控制前蹄高揚的駿馬,分身乏術的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掉出馬車的王爺充當了衛姮的肉墊,跌落地上。
跌到俊顏繃緊,連臉色都變了。
血七:“……”
一口氣緊在嗓子眼里。
“呶——”
控制好馬車的他飛快跳下來,“爺……”
手隨時伸出來,準備拉起凌王。
“別動他。”
衛姮趴在三爺懷里,盯緊三爺繃緊的俊顏,阻止血七那雙伸入自己眼簾的手,“先別動……以防再次傷了三爺的骨頭。”
如幽蘭般的氣息淺淺地灑在夏元宸的頸部,有些癢,更有一些難言的心悸。
夏元宸不可著微,又無法控制地咽了咽嗓子眼,“我沒事,你先……起來。”
聲音也有些低啞。
血七已經直起腰了,他還是很相信衛姮的醫術,她說不能動王爺,那他就不便隨意出手,等衛姮的吩咐。
衛姮雙手都趴在夏元宸的肩頭上,因身高差距,鼻尖正好抵在他清雋的下頜,他每說一個字,氣息皆灑在她的眼簾,癢到她不禁微地閉了閉雙眼,驅走突如而來的癢意。
“好,我先起來,你亂動……”
閉著雙眼說話的她,雙手則撐著他肩膀慢慢起來。
氣息再一次灑在夏元頸間。
這一次,夏元宸很是用力的咽了咽嗓子眼,喉結滑動間,連那又雙不染人間煙火氣息的冷漠鳳眸里,有暗潮涌動。
血七側首,表示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遠離他氣息的衛姮已睜開雙眼,并飛快從他身上起身,雙膝跪地迅速檢查他是否被自己壓到有骨折。
概因早見過三爺的身子,加上她是大夫,檢查起他的身子時,衛姮眉目坦蕩,沒有半點嬌羞。
“衛二……”
突然,不遠處傳來齊歡淳受驚的聲音,“光天化日之下,你對一個男人做什么!”
衛姮抬眸,睇了眼大驚小怪的齊歡淳一一眼,輕譏,“你真齷齪。”
對齊歡淳,衛姮是沒有好臉色的。
前世的自己在她手里是吃了不少苦頭,她是小姑子,自個是新媳婦,又是那般不堪地嫁入寧遠侯府,每每被齊歡淳挑刺、辱罵,自個也只能忍氣吞聲,只盼著能關系好些。
最后換來的,卻是齊歡淳一次又一次地欺負。
如今她與寧遠侯再無瓜葛,對齊歡淳又何須再忍呢。
齊歡淳是被衛姮懟到臉色通紅,“你你,是你自己不知檢點!你……啊……”
“姑娘!”
隨著血七抽出長劍,日光里,鋒芒的劍芒冽冽,嚇到齊歡淳尖叫起來,也把她身邊的丫鬟嚇得雙腿發抖,趕緊拉了自家姑娘。
牙關發抖地勸起來,“姑娘,快走!衛小姐應當是在救人,您……您別打擾衛小姐救人了。”
齊歡淳還是惜命的。
哪里還敢繼續留下來,趕緊逃命。
血七重新收回長劍,轉身,便看到衛姮雙手已經從王爺胸口按住雙腿了。
血七:“……”
光天化日之下,嗯,確實容易讓人誤會。
“衛二。”
全身繃緊的夏元宸很是無奈地喊了聲,“我無事,雙腿無疼痛,也無骨折。”
衛姮嬌容肅冷,“你身中奇毒,經絡堵塞,痛感也會丟失。常人能輕易感覺到的疼痛,你未必能立即覺察。”
不然,她也不會這般細致檢查了。
“抬腿、彎膝……”
夏元宸只能依言照做。
一切正常,確認沒有骨折。
衛姮輕地松了口氣。
重新回到馬車里,衛姮望著被自己撲到摔出馬車的男子,臉色上神情終于有一絲絲的不太正常了。
“對不住,我以為有人行刺我,想著先發制人……”
此時的夏元宸反而淡然,見她如瓷釉般白皙的臉上有了淡淡的胭脂色,他眼里悄然掠過一絲笑意。
適才對他上下其手也不見害羞,這會兒,倒是因害他摔下馬車,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的不好意思,委實有些奇怪。
“無事,也是我唐突了。”
夏元宸沒有把此事放心里,“今日找你,是想請你給我看看,體內余毒是否已經清除。”
已伸出手,等著她替自己把脈。
沒有搭腕的地兒,衛姮坐到他身邊,把他的手腕搭在他的膝蓋上,這才開始為他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