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聽的話從趙秀葉嘴巴里講了出來，姜明霞沉著一張臉，只當沒聽見。
平時難聽的話也沒少說，隨便她吧。
讓她心寒的是自己的兒子。
她斜睨了李鵬一眼，他牽著趙秀葉的手，一臉得意，甚至還有些激動。
想到文杰和小雪對媽媽的黏膩和寵愛，她只覺得這個兒子讓她心痛。
有那么一瞬間，她想放棄李鵬了。
李珊珊躲在姜明霞屁股后面，雙手抓著媽媽褲子，小心翼翼探出小腦袋，一雙干凈的眸子眨了眨，鼓起勇氣用稚嫩的聲音吼道：“飯是媽媽做的，為什么媽媽不可以吃飯？
奶奶是個大壞蛋，哼！”
趙秀葉一聽，氣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她一手叉腰，跳起來指著屋內地板上站著的姜明霞。
“好你個掃把星，這才回去娘家一天，腰板就硬了是吧？
連這個賠錢貨都敢指著我鼻子罵我，我看你就是缺少收拾，我要是現在不收拾你，過不了幾年，你個小沒良心的豈不是要騎在我脖子上？”
趙秀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掃把上，她抓起掃把沖進來，伸手想將李珊珊拽過來。
房間里亂成一鍋粥。
李三娃的鼾聲，李珊珊的哭聲，還有趙秀葉的罵聲。
姜明霞擋在李珊珊面前，李鵬沖過來圈住姜明霞的腰。
“奶奶你快打。”
幾個字，像錐子一樣捅在自己心臟位置。
本來要掙扎的人，將李珊珊護在懷里后一動不動，后背被趙秀葉狠狠幾掃把棍。
趙秀葉打累了，這才丟下掃把，朝著姜明霞啐口痰。
“呸，什么玩意兒，我兒子真是瞎了眼才娶你。”
要是以前，姜明霞會哭，但現在她沒有流淚。
趙秀葉走了后，耳根子瞬間都清靜了。
她趕緊檢查珊珊有沒有受傷。
珊珊哭道：“媽媽，咱們去姥姥家吧，我不想媽媽挨打了。”
一句話，瞬間讓姜明霞淚崩。
真要走到這一步嗎？
可是她沒有妹妹有勇氣，妹妹還有個手藝，她離了要去哪兒？
能去哪兒？
孩子怎么養活？
她的眼神中是說不盡的迷茫。
“珊珊乖，不要哭，媽媽以后不會再讓你挨打了。
以后你學聰明點，不要頂撞你奶奶好不好？”
珊珊搖頭：“我不喜歡爺爺奶奶，他們經常罵你。
我也不喜歡爸爸和哥哥，爸爸打你，哥哥也罵你。”
珊珊將她抱得更緊了。
6歲的孩子，什么都懂了。
姜明霞腦子亂糟糟的，再這樣下去，珊珊的心里怕是會出問題。
此時此刻，她覺得前有萬丈懸崖，后有豺狼虎豹。
這樣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繼續下去。
可是，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姜明月明天打算休息一天，她下午帶著小學去逛街，買了很多布，還割了兩斤肉，打算晚上回來包餃子。
她左手拎著肉菜，右手拎著布，剛到巷子口，巷子口報紙攤前，王大爺穿著件白色發舊發黃的背心，手里拿著把扇子。
看見姜明月，他笑瞇瞇道：“明月又買肉回來了？”
“是啊王大爺，給孩子補補身體。”
“哎呦還是你回來了好，你爸媽跟著孩子有口福嘞。
對了，你大哥剛才來電話，讓我跟你吱一聲，你家晚上有兩個朋友來吃飯。”
朋友？
姜明月能想到的就是戰寒梟和范小軍。
不是說好了周末去他家幫忙做飯嗎？”
算了，大哥都打電話來了，萬一不是他們倆呢？
“謝謝王大爺。”
姜明月一回來，姜明蘭就去剁肉餡，里面放了蔥姜，還放了芹菜末進去。
等食材準備好，姜明月調好肉餡，和面的時候用了胡蘿卜汁和芹菜汁，調出黃色和綠色面團。
她耐著性子捏了白綠白菜，還有黃白色的，一排排餃子閱兵似的擺在桌子上。
這個季節每戶人家院子里都種了菜，茄子豆角辣椒到處都是。
她炒了一盤虎皮辣子，涼拌蒜泥茄子，干煸豆角，冰凍火焰山。
四道涼菜準備好，還特意調了蘸水。
忙完她看時間還早，客人也還沒來，她進來房間，按照小雪現在的身高和吃尺寸，裁剪了買回來的紅白格子布料。
半小時不到，她就做了一件蓬蓬裙，蓬蓬裙上還有白色蕾絲花邊。
她不怕麻煩，又給小雪做了一個同款布料的蝴蝶結發卡。
本來她要洗一下讓孩子穿的，但小雪太高興，抱著裙子不撒手。
無奈，姜明月只好給她換上，還順帶給她編了兩個好看的麻花辮，發尾扎著她新做的蝴蝶夾。
房間里是小雪銅鈴般悅耳的笑聲，她拎著裙擺從房間跑出來時，就像水嫩林里跑出來的小公主。
趙雪蘭和姜長興兩口子都看呆了。
小雪笑呵呵道：“姥姥姥爺，看媽媽給我做的新裙子好看嗎，我好喜歡呀。”
姜長興眼睛跟著一亮。
自己養的閨女，什么時候手這么巧了，這衣服也做得太好看了吧。
姜長興將小雪攔腰抱起，稀罕地在小雪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哎呦，好看好看，我的寶貝孫女跟年畫里的小娃娃一樣。”
趙雪蘭也樂呵呵的。
姜明蘭抱著姜明霞手腕不愿意松開。
“大姐，你手藝也太好了吧，這是擱哪兒學的，你回頭也給我做一件唄。”
“不急不急，家里人都有份。”
“那你也給我做兩個蝴蝶結發卡。”
“行呢。”
老兩口在院子里圍著小雪轉，一旁的文杰吵著也要新衣服。
姜明月也沒閑著，給文杰縫了一件白色T恤，下半身一條咖色背帶短褲。
小孩子的衣服縫起來快，她給文杰換上后，這才給明蘭做了兩個發卡。
明蘭看著粉色蕾絲蝴蝶結發帶，不知道怎么用。
“姐，我要的是蝴蝶結，這兩根帶子看著也不像啊，這么長怎么扎頭發呀？”
“你來，我幫你扎。”
明蘭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明月將兩個發帶編進麻花辮里，整個人瞬間看起來很提氣質，有種青春的氣息。
姜明月很滿意，在她肩膀上輕拍了下。
“好了，你去看看鏡子吧。”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蘭眼睛亮了好幾個度。
這也太好看了吧。
她跳起來，就差抱住姜明月親了。
姐妹倆正鬧騰呢，院子里傳來男人的聲音。
她掀起門簾一看，眸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