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女子想了想眼前這個凡人的好運，再對比自己這急轉直下的遭遇。
直接就癱倒在一棵樹旁邊。
運氣差到爆炸！
身為千劍宗的首席大師姐，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帶隊歷練，也不是第一次來云靈森林了。
偏偏這一次就出了事。
不但那些信任自己的弟子，全部變成了妖獸的飽腹之食，連她自己，都險些變成食物。
自己當首席大師姐也有十年，雖然自己的天賦不如那些真正聲名赫赫的天才，可在這人類勢力與妖域的交界處，她也算是個耀眼的才女了。
只可惜……
也許這就是命數。
顧衡也不知道她為啥就開始唉聲嘆氣，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的。
她看起來受的傷雖然多，但并不嚴重，手腳上都有個四五道已經不流血的傷口，她自己也簡單處理了，問題還是在于她的虛弱無力。
畢竟，從她的話里，顧衡都聽得出來。
從昨晚殺到現在，誰來都要全身發軟的。
“能走路嗎？”
白衫女子沒吭聲，不過她似乎也想通了，癱在那里悲天憫人沒啥用。
得撐下去。
她給千劍宗的長老傳信了，她知道，僅憑自己這出竅期七重的修為，走不出云靈森林的。
求了援，自然也得撐得到支援到來。
她默然瞥了顧衡一眼，自己靠撐著樹干，就站了起來。
站得起來，那自然就不能繼續呆在這里，滿地的血腥和妖獸尸體，顧衡知道這些會引來什么。
不走，那就等著被更多嗜血兇戾的妖獸圍住。
然后被啃食。
“我們上山避一避。”
沒有別的去處，只能選擇上山。
顧衡現在變成了主導的人，白衫女子看著他指指點點的模樣，眉頭稍微蹙了一下，便松開了。
白衫女子不覺得上山會是個好去處。
要是此山被圍，那就無路可退。
云靈森林中的妖獸全都陷入了瘋狂，見人就要殺，見不到可能都快要自相殘殺，躲哪里都沒用。
離開森林才能護全自身。
而且，她并不覺得這個凡人有啥危機意識，可能他都全然不清楚，這云靈森林里發生了何等駭人的大事。
白衫女子覺得這個凡人，遲早有他運氣用光，然后丟掉性命的時候。
心里各種想法，加上白衫女子對凡人的一點點輕蔑，她覺得顧衡不太靠譜。
可她還是跟著。
無他，當下能遇上個人幫襯就很不錯了，她都覺得自己幸運極了，哪里還管得到別的？
再者，也許他也不一定全靠運氣，看他這樣，恐怕是精于入林狩獵的好手，說不定，也有大概小半成的經驗在內？
這樣也挺好。
白衫女子這樣安慰著自己，也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半山腰，此處恰好有一潭只到腳踝的小清泉，水清透澈，隱約可見其底下細小的鵝卵石。
顧衡找了塊干燥的巖石坐下，準備掏出鍋來。
見他竟然還有閑心弄吃食，白衫女子的眉頭狠狠地跳了一下。
真無知者無畏啊。
她站在清泉邊，玉手捧水，擦洗著身上凝固的血污。
“……我叫洛雨。”她頓了頓，“你呢？”
“顧衡。”
顧衡微笑答，他看起來溫文儒雅的，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那臉龐配上這份純良無害的笑容，總令人覺得親近舒服。
“顧衡……這名字倒是挺好聽。”
洛雨喃喃著念叨他的名字，抬頭問：“你怎么會進云靈森林的？”
“想換個環境待幾天而已，沒什么大事。”
洛雨沉默著，說道：“別呆在這里了，現在的情況很嚴峻，你一個凡人，不要以身涉險，丟了大好性命，知道嗎？”
她還真不太想看到這凡人，因為自己的無知無畏而慘死林間。
“洛姑娘的勸告我是明白的，待我等會做一幅畫，留個紀念，便可以走了。”
顧衡點點頭，對于洛雨的警告，他自然是聽得進去的。
既然這地方對修士來說都如此兇險，他繼續留在這里，就有些自尋死路了。
不過，怎么著，畫幅畫的時間，他總該是有的。
洛雨看著他，那輕松寫意的模樣，沒再開口。
反正，該說的她都已說。
聽不聽勸，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若是覺得自己吉人自有天相，那洛雨也就只好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了。
“洛姑娘從哪里來？”
顧衡架起了鍋，接了清泉水來，跟洛雨搭話。
“千劍宗。”
洛雨拔出劍，將血污擦干凈。
顧衡恍然，千劍宗他僅是耳聞過而已，并不在日炎皇朝疆域內，而是在皇朝之外，聽說是個實力挺強，還有不少附庸勢力攀附的大宗門，不過，顧衡對此不甚了解就是了。
“看你的模樣，身份不低吧？”
他笑道。
不過洛雨只是無言地點頭而已。
眼見氣氛有點僵硬，顧衡有些話也說不出口來了，畢竟她先前的經歷實在是過于……刺激了，顧衡可不想往她繃緊的腦弦上多加壓力。
“……不好，它追過來了。”
顧衡剛想問她要不要吃點啥，自己這里什么肉都有，但洛雨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她只是站起身來，略顯搖晃的身軀，卻又讓人覺得分外脆弱。
他皺起眉來，伸手扶住了她。
洛雨愣了一下，輕輕將顧衡推開：“有頭妖靈鎖定了我的氣息，我得離開，不然你我都有危險。”
她言語簡短，都沒有打算繼續停留，幾個閃身，就消失在半山腰，只看得見一道倩影落在山腳下，空氣中還回蕩著清冷的言語……
“還有機會，趁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