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之中,那團由兩枚神格碎片共鳴而成的金青色光球,雖然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許多,但依舊穩定地懸浮著,如同一個超高效率的“法則編譯器”,不斷地為寧陌解析著世間萬物的底層邏輯。
在這種前所未有的通透狀態下,一個極其大膽,也極其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寧陌的腦海。
既然“智慧”與“創造”可以融合,那么……他自己所掌握的那些規則,是否也可以?
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便是他最熟悉,也是特性最鮮明的兩門規則——【力拔山兮氣蓋世】與【吳剛伐桂】。
一個,是純粹到極致的物理爆發,是“以力破巧”的極致體現。
一個,是詭異到極致的概念削弱,是“水滴石穿”的無盡破損。
這兩者,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如同水與火,根本無法相融。在以往,寧陌雖然也能同時使用,但那更像是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各行其是,無法真正地形成合力。
但現在,在那金青色光球所化的【初始之羅盤】的解析之下,他清晰地“看”到了這兩種“規則”最底層的邏輯代碼。
【力拔山兮氣蓋世】,在羅盤的解析下,化作了一段充滿了“質量”、“加速度”、“沖擊”等物理概念的、極其簡潔卻又無比霸道的“暴力破解”程序。其核心邏輯,就是將純粹的力量,以最不講道理的方式,瞬間爆發出去。
【吳剛伐桂】,則更加玄奧。它不再是一枚簡單的符文,而是一段不斷進行著“否定”與“減法”運算的“死循環”程序。其核心邏輯,就是對目標存在的“完整性”和“終結性”,進行持續性的、概念層面的“破損”與“否定”。
“‘力’,是瞬間的爆發,是作用于‘點’的極致穿透與粉碎。而‘伐’,則是持續的過程,是作用于‘面’的無盡消磨與破壞……”
“如果……將‘力’的瞬間爆發,作為‘伐’的起手式呢?用極致的力量,先在敵人堅固的‘程序防火墻’上,強行撕開一道‘破損’的口子,然后再將‘吳剛伐桂’這個‘死循環病毒’,順著這道口子注入其中,不斷地、持續地進行破壞……”
一個充滿了創造性,也充滿了“老六”風格的全新戰術構想,在他的腦海中轟然成型!
他開始嘗試著,在【初始之羅盤】的輔助推演之下,將這兩段截然不同的“法則代碼”,進行全新的“編譯”與“鏈接”。
這個過程,遠比想象中要更加艱難。
單純地將兩段代碼強行拼接在一起,是行不通的。這就像試圖讓一臺只懂二進制的計算機去運行一段量子程序,其結果必然是系統崩潰。
他需要的,不是拼接,而是……創造一個全新的“接口協議”!一個能夠讓純粹的“物理爆發”與抽象的“概念破損”相互理解、相互轉化的“橋梁”!
而這個“橋梁”的靈感,最終來自于他不久前才從“自動神都”中獲得的、對“空間”法則的粗淺感悟。
空間,既是物質的載體,也是概念的延伸。它本身,就是連接“有形”與“無形”的最佳媒介!
“以力破點,撕裂空間之‘表’;以意為引,注入破損之‘里’!”
當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劃破他識海的剎那,所有的難題,迎刃而解!
“嗡——!”
【初始之羅盤】之上,那根一直瘋狂旋轉的光之指針,猛地停了下來!
在羅盤的推演沙盤之上,代表著【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那段充滿了爆發性力量的赤金色代碼,與代表著【吳剛伐桂】的那段充滿了“破損”概念的灰白色代碼,不再是互相排斥,而是以一絲微弱卻又無比堅韌的、代表著空間法則的銀色絲線為媒介,完美地、和諧地鏈接在了一起!
一段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毀滅性與詭異氣息的復合型“法則程序”,就此誕生!
“成了!”
寧陌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漆黑的眼眸之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他緩緩伸出右手,并指如劍。
指尖之上,沒有雷光,沒有劍氣,甚至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能量波動。只有一股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夠撼動山岳的恐怖力量,與一絲帶著幾分執著與蒼涼意味的“永恒破損”概念,以一種玄之又玄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對著不遠處那面被海風侵蝕了千萬年,堅硬無比的巨大礁石,隨意地,凌空一指。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布匹被撕裂的聲音響起。
那面足以抵擋大宗師全力一擊的礁石,在被他指尖那股無形的力量觸碰到的瞬間,表面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只有針尖大小的細微孔洞。
緊接著,更加詭異,也更加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以那孔洞為中心,無數道灰白色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紋,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向著礁石的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那并非簡單的物理碎裂,而是一種……概念層面的“解離”與“崩壞”!
仿佛這面礁石存在的“完整性”這個概念本身,被寧陌這一指,硬生生地戳出了一個無法愈合的“漏洞”!
短短數息之間,那面厚達數丈的巨大礁石,竟然如同被風化了億萬年的沙雕,在沒有受到任何外力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化為了一堆細膩的、仿佛失去了所有“存在意義”的灰色粉末,簌簌地滑落,被海風一吹,便徹底消散于天地之間。
“臥槽……”
饒是以寧陌的心性,親眼看到自己創造出的這招的恐怖效果,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后背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一招的威力,在瞬間爆發力上,或許不如他全力催動的神霄天雷。但其歹毒與詭異的程度,卻猶有過之!
無視物理防御!
持續性概念傷害!
一旦命中,造成的創傷將極難愈合,因為被破壞的不僅僅是血肉,更是生命體“自我修復”這個法則本身!
這要是打在人身上,尤其是那些以肉身強橫或防御法則著稱的敵人身上……那畫面,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這簡直是為他這種喜歡玩陰的“老六”,量身定做的究極殺招!
“力拔山兮氣蓋世,取‘霸王’之威;吳剛伐桂,取‘伐木’之意……”寧陌摸著下巴,眼中閃爍著滿意的光芒,隨口給這招新鮮出爐的規則組合技,起了個簡單粗暴又帶著幾分惡趣味的名字。
“以后,這一招,就叫【霸王伐木】好了。”
他站起身,感受著體內那股全新的、收放自如的力量,以及因為創造出新招式而帶來的巨大滿足感,只覺得神清氣爽。
他知道,從今天起,自己的戰斗方式,將迎來一次真正的蛻變。
他不再是單純地依靠幾門強大的規則去戰斗,而是擁有了將這些規則融會貫通,根據不同的敵人,創造出不同組合技的“程序員”能力!
這,才是【初始之羅盤】帶給他的,最大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