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頭顱化為粉末。
下方,血光頓時滯澀,旋即垂落下來。
“嗯?”
席無傷與季原俱是不由得朝遠(yuǎn)處看去,目光中帶著一絲戒備。
實在是這一劍來得太快,加之兩人的注意力都被頭顱和下方的血光所吸引,竟是到了跟前才有所察覺。
只不過兩人同樣也察覺到了這道劍光似乎并無惡意。
因而只是戒備,并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反擊。
很快,兩人便見一尊面容頗為陌生,看起來并無半分亮點的青年修士踏空飛來。
不知道為何,看到對方的瞬間,席無傷的腦中,下意識便想起了王魃的身影,心中疑惑:
“為何我覺得這兩人好像……都是絲毫不起眼的樣子?!?/p>
見對方迅速飛來,席無傷和季原都不由得凝神戒備起來。
雖然對方出手?jǐn)亓诉@涂毗洲的修士,可畢竟這里不是大晉,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卻在這時,身后陡然響起了一道驚喜的聲音:
“師兄!”
席無傷一愣,不由得朝身后看去,就見王魃已經(jīng)越眾而出,面露意外、喜悅之色,迎了上去。
“是宗內(nèi)的弟子?”
席無傷和季原互視了一眼,頓時都放下心來。
既然王魃認(rèn)識,那就好說了。
而那人也終于落在了眾人面前,看向王魃,臉上露出了開懷笑容:
“哈哈,師弟,真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師兄,我也以為我看錯了?!?/p>
王魃會心一笑。
旋即想到了什么,連忙向身后的席無傷等人介紹道:
“諸位,這位是心劍峰峰主親傳弟子,趙豐?!?/p>
有轉(zhuǎn)而向趙豐介紹:“師兄,這位是純元峰的……”
王魃的介紹,頓時讓席無傷等人一愣,驚詫不已:
“這位竟是孤劍須彌親傳?”
除了如梁仲康這樣的,不少筑基修士,更是忍不住面露欣羨之色。
孤劍須彌在萬象宗中低階修士中的名氣,可不是早已隱匿不出的姚無敵所能比擬。
其縱橫大晉,劍問八方,修行至今少有敗績,是萬峰元嬰修士中公認(rèn)的站在最頂尖、也是最有可能登頂化神的一批。
“等等,須彌師叔何時收了親傳弟子?”
席無傷忽然微微皺眉。
趙豐聞言,神色從容道:“我隨老師前往西海國,因戰(zhàn)事緊張,不得脫身,故而遲遲未能前往宗門?!?/p>
“這么說,你是外門弟子?!”
席無傷吃驚地看著趙豐,語氣中并無對趙豐外門身份的鄙夷,反而充滿了意外。
一旁的季原,聞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頓時面色微驚。
趙豐也并未隱瞞,點點頭:“不錯,我未入門墻,如今只是外門弟子?!?/p>
“外門弟子,不得傳授宗內(nèi)法門……了不得!”
季原忽然開口道,看向趙豐的目光里,充滿了贊嘆:“還未得心劍峰傳承,劍道境界便如此不凡,若是入宗之后,恐怕未來宗內(nèi)真?zhèn)鳎赜汹w師弟一席!”
王魃聞言,也頓時想到了這點,不由得又驚又喜地看向趙豐。
以趙師兄的天賦,若能如他這般在宗內(nèi)安心修行,恐怕的確不可限量。
席無傷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季原倒是將我要說的都給說了,趙師弟的確不凡,若是可以,最好還是早些時日回宗門,取得宗內(nèi)弟子的身份……對了,不知道如今南岸線這邊局勢如何?關(guān)師叔、須彌師叔他們?nèi)缃裼衷诤翁???/p>
提起正事,幾人都不由得正色起來。
然而趙豐卻緩聲道:“這些稍后再與二位說,待我先料理了下面的東西?!?/p>
正說著,他并指成劍,輕輕一點。
霎時間,無數(shù)劍影從他的劍指中飆射了出去,射向了下方的小城之中。
原本涂毗洲修士的頭顱崩滅之后,便聲勢陡然衰頹下去的血光,在無數(shù)劍影的橫掃之下,頓時發(fā)出了一陣陣冤魂慘叫。
每一聲慘叫響起,那血光之中,便升起了一道似有扭曲面孔、羽蛇狀的煙氣,緩緩消散。
只是一個轉(zhuǎn)念的功夫,血光便徹底黯淡下去。
“這是羽蛇部落蠻修慣用的后手,看似身死,實則若不將這‘羽神大祭’清剿干凈,一旦無人控制,大祭便會轉(zhuǎn)為羽神血災(zāi),禍患生靈,之前被殺死的這個蠻修,便會借此在血災(zāi)中重獲新生?!?/p>
趙豐將底下的血光徹底剿滅,隨后解釋道。
聽到趙豐的話,在場不管是席無傷、季原,還是梁仲康等人,頓時都不由得目露驚容,連忙神識仔細(xì)地將下方一寸寸掃了一遍。
這些東西,若是趙豐不說,他們還真不太清楚。
“宗門給的資料里,似乎并無這方面的記載……”
席無傷遲疑道。
“羽蛇部落是之前奇襲南岸線這邊的一個涂毗洲部落,之前出手次數(shù)不多,記錄較少,所以前線的一些情報也沒有完全傳遞回去?!?/p>
趙豐輕輕一招,無數(shù)劍影又悄然回到了他的袖中。
隨后回答了席無傷之前的問題:
“西海國這里,西線吃緊,僧王信雖退,卻還在海外虎視眈眈,是以關(guān)鎮(zhèn)守不久前已經(jīng)離開南岸線,如今仍是老師統(tǒng)領(lǐng)南岸線,不過還有其他幾位一同協(xié)助,如今便在風(fēng)嶼山……只不過南岸這邊,雖無大事,但之前關(guān)鎮(zhèn)守掃滅兩洲修士時,卻有不少中低階修士趁亂逃走,或是潛伏,或是興風(fēng)作浪,擾亂后方,如今卻是有些人手不足。”
聽到趙豐這番話,席無傷尚未開口,季原便忍不住道:
“既然如此,我看大家還是盡快前往風(fēng)嶼山,看看有無可以幫忙的地方?!?/p>
席無傷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旁邊沒怎么說話的王魃,語氣微沉道:
“季原,別忘了咱們是有任務(wù)在身的?!?/p>
季原卻是并不贊同席無傷的話,搖頭道:“任務(wù)雖重要,但也并不急于一時,反倒是任由洲外修士禍亂西海國內(nèi)部,卻是遺禍無窮……”
席無傷正欲反駁,不過想了想,還是選擇了作罷。
每個修士都有自己奉行的一套東西,若能輕易說服,季原也不可能有如今修為境界。
多說無益,當(dāng)下含糊道:“那就先去了風(fēng)嶼山看看情況再說?!?/p>
若不是有少陰山主交代的任務(wù),他的選擇恐怕也會和季原一樣,只是……沒辦法啊。
席無傷充滿了怨念地掃了一眼王魃。
只盼著把任務(wù)早點結(jié)了,把這位給早點送回去。
當(dāng)下眾人也不多言,在趙豐的帶領(lǐng)下,迅速便朝風(fēng)嶼山趕去。
“對了師弟,步蟬她如今……生了么?”
風(fēng)聲呼嘯中,趙豐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問道。
聽到趙豐的話,王魃的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步蟬以及那個剛出生,個頭只有手臂長的男嬰,嘴角噙著笑:
“生了,我離宗前一晚生下來的,是個男孩,我和步蟬商量,給他取名叫做易安?!?/p>
“王易安?倒是好名字?!?/p>
趙豐聞言不由得輕輕頷首,略帶一絲遺憾:“可惜滿月酒我是趕不上了?!?/p>
“哈哈,別說師兄,我這個當(dāng)?shù)亩紱]趕上?!?/p>
王魃忍不住無奈攤手。
兩人頓時不由得相視而笑。
后方人群中。
梁仲康聽著風(fēng)聲里傳來的閑談聲,盯著正和趙豐閑聊的王魃,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總算是找到你了!”
“等到了風(fēng)嶼山,我非得……”
“仲康,你給我老實點!”
卻在這時,梁仲康的耳邊忽然冷不丁冒出來了一道細(xì)微的聲音。
梁仲康下意識便回頭看去,卻見席無傷正直直盯著自己。
不由得錯愕無比。
瞅了眼前面的王魃,他連忙傳音道:“師叔,我沒怎么……”
“你是不是還想著找王魃麻煩?”
“我告訴你,你趕緊熄了這個心思!”
席無傷的聲音再度在他的耳邊響起。
看著席無傷的認(rèn)真甚至嚴(yán)肅的表情,梁仲康滿眼不解:“師叔,我就是想……”
“想也不許想!”
席無傷沒有半點客氣,不過見梁仲康眼中的困惑,想到對方也算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語氣稍稍緩和道:
“我知道你想證明自己,可是你自己之前也說了,他都不敢去參加斗法論道,你即便是勝了他,又能說明得了什么?說明你比他強?可你本來就比他強?。∧悄氵@么做,又有什么意義?”
梁仲康不由得愣住了。
心中忍不住就泛起了一個念頭:
“對啊,我本來就比他強,那我再去找他,擊敗他……有什么意義?”
越想,他越覺得席無傷說得對。
盡管,他隱隱感覺哪里有點不太對。
席無傷眼見梁仲康已經(jīng)動搖,心中不由得暗嘆:
“這孩子,果真還是歷練太少了……”
不過還是立刻趁熱打鐵道:
“聽師叔的話,王魃這里,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人家去參加御獸、參加靈廚,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你有這個心思,不如放在修行上,看看能不能順利結(jié)出一品金丹,也能給你師父長長臉。”
聽到給師父長臉,梁仲康的心中終于徹底動搖,遲疑道:
“那……就算了?”
“不然呢?一時得失無足掛齒,更何況你一個問道大會筑基境斗法第一,已經(jīng)是同輩領(lǐng)先,不將優(yōu)勢擴大,等到姬劍、阮紫尹這些人后來居上超過你,到時候追悔莫及,你還要找他麻煩么?”
這一次,梁仲康再沒有猶豫,雖還有些不甘,卻還是果斷道:
“算、算了……這次就放他一馬吧,我還是好好想想回宗后怎么結(jié)丹的事情?!?/p>
“嗯,孺子可教也!”
席無傷欣慰地暗暗點頭。
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王魃,心中感嘆:
“你小子可得好好謝謝我,要不是我把仲康給攔著,你這臉可就丟大了!”
問道大會筑基第一的含金量自然是不言而喻。
王魃雖說是萬法脈修士,但畢竟入宗時間太短,且又少了師長指點,說實話,能憑自己的本事奪得御獸金丹第一和靈廚金丹第二的成績,在席無傷看來,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不過把時間精力耗費在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上,修行恐怕也……”
想到其師姚無敵在西線戰(zhàn)場上的強橫無雙,席無傷不由得暗暗搖頭,也并不準(zhǔn)備多說什么。
畢竟兩者并不熟悉,若非少陰山主的安排,自己與其幾乎沒有什么交集。
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視線盡頭處,一座平地拔起、聳入云霄的巨大山脈上。
“那里,就是風(fēng)嶼山了。”
……
“我等已經(jīng)是緊趕慢趕,卻沒想到長生宗諸位還是趕在了前面?!?/p>
風(fēng)嶼山山腰,一處被臨時開鑿出來的山府里。
席無傷對著一群身著青色制式道袍的長生宗修士微微拱手,客氣地寒暄道。
身后,萬象宗諸位也都紛紛拱手行禮。
剛來到風(fēng)嶼山,沒想到還未看見此地鎮(zhèn)守的孤劍須彌等宗門前輩,卻反倒是遇上了前來和他們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的長生宗弟子。
對方與他們的人數(shù)倒是相差無幾,領(lǐng)頭的一位看似只有三十余歲的金丹修士當(dāng)即還禮,笑容熱情道:
“我等也不過是剛到不久,席道兄不必自謙?!?/p>
兩方氛圍卻是頗為融洽。
只是和席無傷相比,長生宗領(lǐng)頭之人身上的氣息,明顯遜色了不少。
這自然不是長生宗不如萬象宗,只不過是兩宗隨機抽取的緣故罷了。
王魃站在席無傷等人的后面,好奇地打量著對面這些長生宗弟子。
身為大晉第一宗門,長生宗弟子身上,每一位都有著強烈的自信之感。
這是宗門多年累積下來的,在萬象宗弟子身上其實也有這樣的感覺。
不過不同的是,長生宗這些弟子身上,每一位給他的感覺,似乎都生機極度濃郁充沛。
“以長生之名立宗,倒是不負(fù)其名。”
王魃心中不由得暗道。
他曾在玄武坊市茶樓里,聽聞過關(guān)于長生宗的一些情況。
和萬象宗數(shù)以萬計的傳承不同,長生宗內(nèi),攏共只有二十七道傳承,每一道皆直通化神,且長生宗內(nèi),每一道傳承,都至少有一位化神坐鎮(zhèn)。
宗內(nèi)最強的‘天河劍’傳承,此代,更是同時存在著三尊化神。
如此驚人的數(shù)量,獨步整個大晉。
放眼整個風(fēng)臨洲,或許也唯有原始魔宗能夠壓長生宗一頭。
不過更關(guān)鍵的是,長生宗修士一貫秉持著‘萬般法術(shù),只求長生’的原則,一般來說,除了傳承內(nèi)的東西,如無必要,絕不兼修其他任何功法、法術(shù),是以皆是至精至純,進境頗快,連壽元,都比一般的同階修士要多上一些。
這在境界進展極快的同時,也造就了另一種情況,那便是宗內(nèi)弟子類型過于單一。
盡管長生宗內(nèi)也有傳承專精于百藝,但畢竟攏共也就二十七道傳承,涵蓋范圍太少,手里頭雖有不少資源,卻無法利用,因而不得不從外界獲取。
諸如符箓、法器、丹藥等等……
而巧的是,但凡是長生宗需要的,萬象宗里基本都有。
萬象宗缺的,長生宗也有。
雙方關(guān)系,自然頗為緊密。
這些,都是王魃從玄武坊市里聽來的,大體也算是解釋得通。
而這個時候,雙方也互相通了各自的情況。
“在下木龜壽,蒼龍經(jīng)一脈第八十三代弟子……”
交談了一陣子,長生宗為首的金丹修士笑呵呵道:
“也不知道秦氏那邊何時會到。”
正說著,山府之內(nèi),三位金丹、趙豐,以及王魃,都不由得心有所感,透過窗子,朝外看去。
便見一條白龍從遠(yuǎn)處飛來,其上依次盤坐著三男兩女,共計五尊修士。
為首之人,卻是一位金丹女修,盤坐在龍背上,身上穿著一件繡著華貴秀麗的衣袍。
“四階的‘雜血白龍’親自將人送來,看來這里面有皇族嫡親啊?!?/p>
長生宗木龜壽微微訝然道。
不過倒也并沒有太過驚奇。
秦氏雖是大晉皇族,但后代子嗣卻并不算多,遠(yuǎn)比不上大楚皇族,而巡查任務(wù)卻定期會有,因此經(jīng)常會有皇族子弟出現(xiàn)在巡查任務(wù)中。
別人倒也不會因此而有什么特殊優(yōu)待。
畢竟絕大部分皇族子弟和宗門內(nèi)的化神弟子相比,都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比如席無傷,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身為萬象宗宗主親師侄孫,身為化神長老后裔……即便是皇族嫡系,在他看來也就那么回事。
要不是為了保證王魃的任務(wù)能夠順利進行,他甚至都懶得多看一眼。
而很快,五人便察覺到了席無傷等人的存在,白龍身上,金丹女修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其余四人旋即起身,從白龍身上,飛到了山府前。
金丹女修在白龍耳邊低聲言語,白龍旋即飛走,而她則是飛了過來,旋即對眾人行禮道:
“天京府秦鳳儀,見過長生宗諸位,見過萬象宗諸位?!?/p>
她容貌秀美,妝容精致,雖是金丹修士,卻無半點高高在上的味道。
當(dāng)然,也是因為在兩宗面前,大晉皇族還是遜色了許多,雖有化神坐鎮(zhèn),可數(shù)量上卻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兩宗。
在她身后,一位筑基女修和另外三位男修,也都紛紛行禮。
長生宗這邊和萬象宗也并沒有絲毫怠慢,連忙回禮。
眼見此次之行巡查任務(wù)的三方都已經(jīng)聚齊,趙豐神色微動,忽然開口道:
“諸位,老師以及長生宗袁真?zhèn)饔姓垺?/p>
“須彌師叔?”
“袁真?zhèn)鳎俊?/p>
趙豐的話,頓時讓眾人一愣。
不過旋即都反應(yīng)了過來。
由于之前南岸線被兩洲修士奇襲而險些丟失,是以之后長生宗和萬象宗出于安全考慮,便干脆合兵一處。
如今雙方便都在風(fēng)嶼山扎下駐點。
也是因為風(fēng)嶼山山頂乃是西海國南岸線一帶的最高處,以金丹修士之目力,站在山頂,就可以俯瞰大半個南岸線。
當(dāng)下,眾人便隨著趙豐,一路上了山頂。
山頂之上,卻是坐落著數(shù)座道宮。
在趙豐的帶領(lǐng)下,眾人很快便來到了其中一處。
道宮門口,不少修士正匆忙進出。
趙豐也沒有立刻領(lǐng)著眾人走進去,而是緩聲道:
“諸位還請稍待。”
看到道宮門口的繁忙程度,大家自然也只能等待。
足足從日上三竿,等到了黃昏。
一直到道宮門口進出的修士們終于減少,眾人才終于被趙豐帶著走了進去。
很快便看到了道宮內(nèi)一眾元嬰修士,仍在不斷地交代著底下修士。
而坐在道宮最高處的,卻是一位面容冷漠的無臂修士。
此人,自然便是心劍峰峰主,孤劍須彌。
之前負(fù)傷,如今卻是看不出來。
在他的旁邊,則是坐著一位面容成熟,看起來約莫三十左右的修士。
其人氣息晦澀,令人無法察覺出具體的修為。
兩人俱是在聽著旁邊修士的匯報,迅速做決定。
王魃隱隱能聽到一些字眼:
“……加高,一定要加高,否則海水倒灌……”
“……又有城鎮(zhèn)人口盡數(shù)失蹤?”
不過這些都是孤劍須彌旁邊的那位袁真?zhèn)髡f的,而心劍峰主的回復(fù)則一般是:
“可?!?/p>
“否?!?/p>
“等。”
言簡意賅,通俗易懂。
就是回答速度過快,讓王魃感覺這位須彌師叔壓根就沒有過腦。
好在向這位心劍峰主匯報的修士并沒有領(lǐng)了指示就走,而是又和其他一些元嬰修士快速匯報了一番,得了指示后,這才離開。
很快,終于輪到了他們這群前來執(zhí)行巡查任務(wù)的。
對待他們這些人,孤劍須彌和袁真?zhèn)鞫忌陨哉J(rèn)真了些。
袁真?zhèn)飨仁浅殢浛戳艘谎郏妼Ψ讲o開口的意思,旋即恭謹(jǐn)?shù)溃?/p>
“須彌師叔,那我就越俎代庖了?”
長生宗和萬象宗一直以兄弟宗門互稱,故而兩宗弟子也時常會以輩分來稱呼。
按照輩分,須彌卻恰好是袁真?zhèn)鞯膸熓遢叀?/p>
須彌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得到允許的袁真?zhèn)?,稍稍沉吟,便開口對眾人道:
“你們的巡查任務(wù),我都很清楚,不過如今西海國整個南部,都有不少兩洲中低階修士在為禍地方,尤其是蹈海鎮(zhèn)那一片,時不時有潛伏在近海的涂毗洲修士上岸偷襲……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要盡快肅清整個南部這邊的涂毗洲、西陀洲余孽,以防他們里應(yīng)外合,奪取南岸線。”
聽到袁真?zhèn)鞯脑挘路降南療o傷,第一反應(yīng)便是拒絕。
保護王魃完成巡查任務(wù)本就難度不低,可結(jié)果居然還要去肅清余孽,這難度便是他都沒有這個信心。
畢竟誰都說不準(zhǔn)會不會從哪冒出來一個元嬰境的兩洲修士,一旦遭遇,想要保護王魃,幾乎不可能。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季原卻是第一個主動開口道:
“肅清兩洲余孽,弟子責(zé)無旁貸!”
“我?。?!”
席無傷瞬間只覺得眼前一黑。
而見季原如此表態(tài),長生宗弟子的領(lǐng)頭者立刻喊道:
“第八十三代弟子木龜壽,愿意前往,擊殺兩洲賊修!”
“第八十四代……”
“食仙峰……”
“千流峰……”
“秦氏秦凌霄……”
一道道聲音響起,此起彼伏。
聽著這些聲音,席無傷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無奈。
不過讓他稍感欣慰的是,人群中的王魃似乎頗有自知之明,并沒有主動叫喚著要去擊殺什么賊修。
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周圍修士,結(jié)果意外地看到秦鳳儀也同樣目露無奈地掃了過來。
兩人眼神微微交匯,頓時都有些錯愕,旋即連忙錯開。
“怎么可能……”
席無傷心頭暗暗搖頭。
他是因為要保護王魃才會感到無奈,這個秦鳳儀顯然不可能和他一樣。
看著底下前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年輕修士們?nèi)绱松蠲鞔罅x,袁真?zhèn)黝D時滿意地點點頭道:
“既然大家都這么想,那么就暫時這么定了,今日你們回去好好歇息,若是沒有趁手的法器之類,也可以在咱們這邊斬獲的寶庫里,自行挑選,算是借用,若是諸位表現(xiàn)不錯,那么借的也可變成你自己的。”
袁真?zhèn)鞯脑?,頓時讓年輕的筑基修士們大為興奮,迫不及待地便想要去所謂的寶庫去瞧瞧。
便是不太愿意參與戰(zhàn)斗的王魃,聞言也不由得有些心動。
他倒是有一把法寶胚子,乃是崔大器送給他的,稍加祭煉,便有希望達(dá)成四階法寶。
只是一個筑基修士拿出來如此層次的東西,未免有些太過張揚了。
而且使用的門檻也太高。
以他的萬法母氣,恐怕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除非是用在最為關(guān)鍵的一瞬間,否則根本無用。
若是能先用一個品階低一點的刀類法器先用著,算是積攢經(jīng)驗,之后等修為提升后,再進行更換,倒也可行。
想到這里,他頓時便來了點興趣。
而眼看著情況已經(jīng)定下,席無傷也只能無奈接受,臉上擠出了勉強的笑容,算是配合。
轉(zhuǎn)頭的時候,卻看到了秦鳳儀同樣有些勉強的笑容。
兩人目光交錯,心中俱是不由得暗暗搖頭。
不可能,一定是錯覺。
眼見袁真?zhèn)鬟@里又要忙碌起來,大家也不好多做逗留,很快便在趙豐的帶領(lǐng)下,離開了道宮。
而看著眾人離去,袁真?zhèn)鞑判χ聪蝽殢洠?/p>
“須彌師叔,我這般安排,也算是幫助兩宗一氏的年輕修士多多經(jīng)歷一些,能夠早點成長起來……師叔覺得還行么?”
須彌面色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可。”
……
在趙豐的帶領(lǐng)下,王魃等人很快便找到了所謂的寶庫。
就是一座大的倉庫,里面擺放著一件件法器、靈物、靈材等等。
“這里面都是三階及三階以下的寶物,老師還有袁真?zhèn)魉麄兌家呀?jīng)篩選過了,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危險,不過也不要指望里面還有什么隱藏的寶物。”
比起數(shù)年前,如今的趙豐卻是越發(fā)溫和,昔日冷峻的面容,如今卻棱角柔和,笑著道。
聽到趙豐的話,大家倒也并不在意。
在場修為最高的修士就是席無傷,但也只是金丹而已,絕大部分都是筑基修士,能在這個時候就用上三階法器,已經(jīng)是占了極大便宜了。
不過讓大家有些失望的是,雖然寶庫里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但是能夠適用于他們這些修士的法器,卻并不是太多。
王魃隨手摸起一只酒杯狀鑲著金邊,杯底刻著佛陀模樣,充滿了莊嚴(yán)神圣的法器。
卻隱隱覺得有股邪異之氣縈繞在其中。
“這是以修士頭骨煉制而成的人骨法器,乃是西陀洲‘雙身佛國’修士煉制。”
趙豐明明是劍修,卻在旁邊充當(dāng)起了解說。
顯然這幾年在西海國這里,也經(jīng)歷了不少。
“那這個呢?”
王魃好奇地拿起一只號角。
“這是以腿骨制成……是羽蛇部落的法器?!?/p>
詢問了具體的效果,王魃旋即微微搖頭。
他對法器的原材料并不是太在乎,更主要還是看效果。
可惜效果也不盡如他意。
不過很快,他便看到了幾本材質(zhì)有些奇特的書卷。
他好奇地翻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上面的文字,他一個也不認(rèn)識。
“這是西陀洲的佛經(jīng),不過具體的內(nèi)容,咱們都不太清楚,做過備份之后,就丟在了這里。”
“佛經(jīng)……”
王魃想了想,出于收集書卷的本能,他還是問道:“這個我可以拿走么?”
趙豐面不改色,側(cè)過目光:“我沒看到這些東西。”
旋即不著痕跡地輕輕擋在了王魃身前。
王魃微微一愣,旋即掃了一眼周圍的修士,見無人注意,當(dāng)即便毫不客氣地收入囊中。
這所謂的寶庫,其實也不過是用來處理的倉庫而已,真正的好東西都早已被收了起來,所以隨便拿點什么,只要不是如三階法器這般的,倒也無人會過問。
王魃旋即又看了不少法器,有西陀洲的,也有涂毗洲的。
和西陀洲的精致法器相比,涂毗洲的法器卻顯得極為落后和充滿野性。
大多都是羽蛇雕像、項鏈、手環(huán)、佩戴在身上的玉器、斧鉞、頭飾等等。
材質(zhì)上佳,煉制手法卻簡直不堪入目。
即便是王魃這種對煉器沒什么基礎(chǔ)的人,都有種看不下去的感覺。
“之前抓到的涂毗洲修士曾經(jīng)說過,涂毗洲上物產(chǎn)豐饒,人煙稀少,只可惜大洪水將之全部淹沒,不得不舉一洲之力,遠(yuǎn)遁海外?!?/p>
趙豐似乎知道王魃的想法,解釋道。
王魃點點頭。
轉(zhuǎn)了一圈,雖對西陀洲和涂毗洲仍是不太了解,卻也從法器方面盡量還原出了兩洲修士的部分修行狀態(tài)。
不過他也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柄三階骨刀法器。
他輕輕握住骨刀法器,萬法母氣灌注,骨刀法器上,頓時升起了一股極為契合的感覺。
當(dāng)然,這是有原因的。
根據(jù)趙豐的說法,這骨刀法器威力極為普通,唯獨由于它采用了修士人骨為材料,使得修士用起來,便會有種得心應(yīng)手的契合感,而且相比于正常的法器而言,耗用的法力要少很多。
輕輕揮動,那種契合感頓時更加明顯。
王魃滿意地抬起頭,卻在不遠(yuǎn)處,看到了一位女修正拿著同樣一柄骨刀法器,熟練地催動,骨刀在她的周身猶如蝴蝶一番迅速翻飛。
“是那個跟在秦鳳儀后面的筑基女修……好像是叫,秦凌霄?”
王魃看了眼對方,不過也并沒有過去交流的意思。
畢竟不熟。
之后又去了其他位置看了看,又收獲了不少獸皮材質(zhì),畫著象形文字的書籍,當(dāng)即在趙豐的掩護下,統(tǒng)統(tǒng)收了起來。
“看來有機會還得學(xué)學(xué)西陀洲和涂毗洲的文字。”
王魃若有所思。
光是風(fēng)臨洲一洲之地,便有不知道多少神功妙法、各式傳承,西陀洲和涂毗洲加起來,只高不低。
花點時間學(xué)習(xí)文字,絕對很有性價比。
畢竟萬法脈的特點,便是接觸學(xué)習(xí)越多的功法越好,當(dāng)前,前提得是本質(zhì)不同。
很快,眾人便紛紛挑中了自己看中的東西,登記之后,在趙豐的安排下,住進了山腰間的山府內(nèi)。
第二日。
道宮那邊一早便傳來了具體的安排。
兩宗一氏的修士盡數(shù)出動。
趙豐由于還需要協(xié)助須彌,故而沒有成行。
飛行中,王魃把玩著骨刀法器,耳邊驀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刀,不是這么玩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