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錢的事，談什么良心？
陳平安猛然想起一句話來。
——干凈的錢不好掙，好掙的錢不干凈。
“到底什么意思？你們給我解釋清楚。”
陳平安陰沉著臉，敲了敲桌子，目光兇悍地盯著兩人。
尤其是細九！
細九本身道上混的人，坑蒙拐騙，什么壞事沒干過？當初高利貸還放到了陳平安父親頭上去了呢。
“陳先生，您先別著急。”
細九笑呵呵遞上一根煙，“請你相信我們，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們不會干的，頂多被人罵兩句黑心商人。”
“哼！”
陳平安哼了哼鼻子。
“主播的門檻不高，培訓成本非常小。”
細九開始闡述他們的想法，“比如，三千塊的培訓費用，可能一個禮拜就出師了。就算有一部分人面子淺，害羞，不過人多，學員之間相互攀比，相互鼓勵，有培訓老師幫忙引導，通常培訓一兩天就能從容面對鏡頭。”
“這筆培訓費不就到手了嗎？”
“所以，你們這屬于割韭菜了？”陳平安臉色緩和了一些。
割韭菜這種事吧，的確沒什么道德，但不算壞，因為有的人就甘心當韭菜。
“但是，我有一個疑惑，就算學員可以獨自上播了，可沒有流量扶持，別的公司怎么來買人？就一筆培訓費罷了，憑什么年入百億甚至更多？”
陳平安道出了心中疑問。
流量就是錢！
有流量才有錢。
網上的主播沒有一個億，也有八千萬之多，但是不是每個人都那么火？有的人開播，只有區區幾個人觀看，哪家公司廣告費愿意給他啊？
哪家大冤種讓他帶貨去啊？怕倒閉得太慢了嗎？
“嘿嘿，姐夫，流量問題，還是問題嗎？”
這時，一旁的吳峰又湊了上來。
“比如有合作公司過來挑選主播，咱們直接安排一波小號進直播間，人氣不就上來了嗎？”
“或者最簡單的，花錢買流量，這錢反正都從羊身上來的，咱們只管薅就行了。”
“你狗日的可真壞！”
陳平安瞥了吳峰一眼，但不得不說，這是撈快錢的好法子。
就像是當初橫空出世的網約車一樣，平臺大放水，各種補貼、獎勵，讓司機拿到手軟，當時甚至有大批的網約車司機辭去公務員的工作，專門買一輛車跑網約車。
據說，最多的時候，一個月能掙四五萬，還有一部分夫妻二人，開一輛車，老公晚上跑，老婆白天跑，兩口子一個月掙十來萬。
后面便有很多網約車平臺出來搶蛋糕，可蛋糕就那么大一塊，吃不了乘客怎么辦？
吃司機！
割司機的韭菜，喝司機的血！
什么租車公司，什么零首付網約車等等套路上線。
一輛市場價值七萬塊的小車，網約車零首付購車，算上利息，一共花費十三萬。此外，保險，還有網約車證件等等，一套下來七七八八又是一萬多塊錢。
一毛錢沒掙到，先背上了巨額債務。
公司可不管那些，利息銀行會給一筆提成，賣出去一輛車，汽車公司還有一筆提成送上，至于事先承諾的，每個月保證能收入多少多少，全他娘的扯淡！
都特么簽字畫押了，誰管你死活？
網約車是韭菜，司機是韭菜，乘客一樣是韭菜！
真正賺到錢的人，已經悄然離場了。
“姐夫，話不能這么說，資本的本質，不就是掠奪嗎？”
吳峰不以為然，“我就是想賺點快錢而已，我做不到壟斷，還不能鉆點空子，喝點湯嗎？”
“況且，咱們這一行雖然缺德，但也不算良心大大的壞了，至少不像九哥當年，搞什么裸貸，對吧？”
“咱們這一次絕對不強迫主播，一定讓他們自主自愿交錢。”
“讓他們開開心心接受培訓，讓他們高高興興去工作崗位，他們要實在不放心，咱們還可以保證幫他們找到工作！”
“這夠仗義了吧？”
“哼！”
對此，陳平安冷冷一笑，“保證找到工作？”
“對啊，這我可以拍著胸脯保證，簽合同都沒問題，咱們主打就一個正規，絕不違法亂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安排工作還不簡單嗎？”
陳平安淡淡瞥了一眼吳峰，“隨便找公司商量一下，試用期三天，甚至一個月，直接考核不過關，就可以將人開除，你能承擔什么成本嗎？”
“別人公司開除的，跟你培訓學校有什么關系，對吧？”
“嘿嘿。”
被陳平安洞穿心里那點小九九，吳峰也不尷尬，“姐夫，還是你會啊，里面的套路門兒清啊，你也玩過？”
“我玩你大爺！”
陳平安沒好氣道：“你們就不能換一條發家致富的路子走？一定要坑人嗎？”
“姐夫，怎么能是坑人呢？我們這是迎合市場，滿足那幫人的需求，我們玩的是剛需啊。”
吳峰道：“你難道沒聽說嗎？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崇拜什么軍人醫生了，更不想做雷鋒了，他們就想當明星，就樂意干主播。”
“明星多爽啊，豪車接送。主播也不差，每天面對鏡頭，扭扭腰，跳跳舞，賣賣萌，叫兩聲我的好大哥，錢不就來了嗎？”
“還念什么書啊？”
“咱這是給他們上課，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主播不是那么好當的。”
“這是拿著他們的錢，告訴他們一個道理！”
陳平安面色不變，“什么道理？”
“踏踏實實做事，別做美夢，天上不會掉餡餅的。”
吳峰一臉正經道。
陳平安嗤笑一聲，“這么說，你們這不算坑人，還算做好事咯？”
“那當然，我就喜歡做好事了，咱至少不割人家腰子吧。”
話鋒一轉，吳峰又道：“培訓過程中，真有個別有天賦的主播，咱們可以自己簽下來，也算培養出人才了。”
“我看你是想吃長線吧。”
陳平安瞥了吳峰一眼，陷入了沉思。
這生意不干凈，但談害人也談不上，頂多算坑點錢而已，關鍵這錢不坑，就有些人的主播夢，永遠不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