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老丈人，同時也是廠子里面的上一任廠長，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不過看在自己妻子的面子上，他沒有發作，而是一臉平靜的開口道：“廠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
“您老既然已經退下去了，這些事情就不要再操心了。”
陶昌吉一拍桌子，大聲道：“嘿，你這是翅膀硬了，當了廠長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是，之前的事我確實也有責任，但如果不是他幫我們，我們一家子，能當上廠子里面的領導嗎？”
“你也知道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如今就是我們償還代價的時候，你應該做的是挑起大梁想辦法扭轉場子里面的局勢，而不是在這里跟我抱怨。”
曲泰嘆了的口氣，看著自己的岳父道：“我不是在跟您抱怨。”
“總之事情我再想辦法解決了，我出去喝酒也不是花天酒地，而是跟人談生意去了。”
聽到生意兩個字，陶昌吉眼前一亮：“有人找上門來了怎么樣？那批貨能不能賣出去？如果那批貨能賣出去的話，我們還是有的談的？”
曲泰搖了搖頭說道：“不確定，那人說要貨比三家先，要去其他廠子看看，如果我們的質量不錯，給的價格也低，他會考慮跟我們合作。”
陶昌吉有些惱火的站起身來說道：“你糊涂呀，你就告訴他我們華美的質量是原市最好的，價錢自然也是最高的，我們現在就指著這筆錢翻身了，拿不到這筆錢，工人們的工資怎么辦？想低價拿貨不可能。”
曲泰眉頭緊皺，也有些生氣道：“高價？！爸你是不是瘋了，現在低價能賣出去就不錯了，能給我們一大口喘氣的機會，你居然還想高價買，人家傻了才愿意高價買我們的貨。”
陶昌吉冷哼一聲說道：“怎么就不可能賣了？”
“這件事情在我們沒有宣布破產之前，記者還沒有報道出去，外面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我們廠子的情況。”
“我們的貨，質量確實是原市最好的，賣貴一點怎么了？不抓住這次機會翻身，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廠子倒閉嗎？”
曲泰不愿意再跟自己的岳父爭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然后回臥室去了。
而陶昌吉看著曲泰離開的背影眼珠一轉，悄悄地穿上了衣服，腳步匆匆離開了。
說起來這華美服裝廠的事，雖然關乎接近一千人飯碗的問題，但歸根結底都是他們一家子惹出來的禍。
陶昌吉有兩個女兒，分別嫁給了曲泰和原市的工商局領導。
原本是華美服裝廠，只是個小廠子，廠里的工人不過幾十來號人。
后來在二女婿的關照之下，廠子越做越大，錢也是越掙越多。
但人這一有了錢就飄了，二女婿不斷地借助政府的名號，開空頭支票，然后從場子里面支錢。
陶昌吉作為廠里面的老廠長對自己的親女婿是無比信任的，自以為拿了大批量的政府訂單，然后瘋狂的開始制作原料。
結果最后二女婿被察了，他的那些左手倒右手的勾當也被人揭發了出來。
不僅僅卷了廠子里面的錢，還有政府的各種業績獎金等等，同時還害得廠子里面積壓了一大批的貨物賣不出去。
一時間，陶昌吉和二女婿成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二女婿進了局長，陶昌吉理論上是受害者，但廠子里面的人可管不了那么多，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死了。
于是他只能以貨還在為由，只要貨能賣出去就能開出工資來，不斷安撫廠子里面的人，但眾怒難平，最終只能不得已退掉了廠長的位置，讓給了自己的大女婿，也就是曲泰。
如今他們就指望著那些貨翻身了，只要把積壓下來的那些貨高價賣出去，不僅能填補虧空，還能發出工資，雖然被二女婿借走的那些錢是拿不回來了，但起碼也能算是起死回生了。
依靠這些年積攢的名聲，再掙扎幾年，說不定還能慢慢好起來。
所以當陶昌吉聽到有人合作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把這人當成了救命稻草，想要狠狠地宰他一筆，讓廠子起死回生。
至于曲泰的想法就很簡單了，這個時候還想著去坑人家，真當人家是傻子嗎？只要能把貨賣出去，先把員工的工資發了。安撫住他們，再慢慢想辦法，就行。
真要是開了高價把人給嚇跑了，那才是真正的傻子行為。
……
另一邊，林凡和林書盈離開大排檔以后，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賓館，住了進去。
夜色逐漸加深，林凡和林書盈并沒有和曲泰溝通的那樣去其他廠子看看。
他們這次的目標本來就是華美，也不可能再去浪費時間，只是裝裝樣子，耗一耗對方的耐心。
所以夜幕降臨，他們二人便一起牽著手，走在原市的大街上逛了起來。
霓虹燈閃爍，林凡和林書盈兩人，走在人很多的步行街上，四下張望著。
林書盈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小腦袋左晃右晃就沒有停過，看到林凡有些好笑。
她顯然是沒想到，大城市的夜生活這么豐富，這都這么晚了，街上居然還有這么多人來來往往。
四周的路燈，店鋪里照出來的燈光，讓步行街上看起來猶如白晝，這種繁華和熱鬧是他一直待在村子里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
“老公，好漂亮呀！”
“什么時候我們涼山縣也能修得這么漂亮就好了。”
走了一段路，林書盈忽然有些驚嘆的開口。
林凡微微笑道：“放心吧，或許會有這么一天的。”
“老婆，你肚子餓嗎？這步行街上有很多賣零食的小攤販，要不過去嘗嘗？”
林書盈對于吃的這方面，并沒有多么熱衷。
但聞著四周不斷傳來的各種食物的香氣，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年頭政府還沒有禁止街上擺攤的小商販，所以像步行街之類的這種地方，地攤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