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周蕓晚都是在愈演愈烈的流言中度過的。
這天,周蕓晚剛準備和孫曼婷分別,就在話劇團休息室的門口聽到了有人在里面議論她,腳步不禁一頓。
“咱們團淘汰了那么多的演員,兜兜轉轉,這個機會居然落在了跟文工團八竿子打不著的周蕓晚頭上,說沒有內幕,誰又會信?”
“而且我聽說周蕓晚是從鄉下來的,一個沒怎么受過教育的,既會跳舞又會演戲?還樣樣都厲害得不得了?說出去誰信啊?”
“要不是走后門,她能拿到這個角色嗎?還真把自己當天才了?”
“可我看她這兩天都挺努力的,既沒有拖咱們的后腿,戲也演得還不錯,你們差不多得了吧……”
“呵呵,都走后門了,要是還不努力,她想怎么著啊?”
“也就是她命好,死了爹媽都還能逆天改命,遇到沈首長一家愿意收養她,不然她怕是還待在那個山溝溝里呢。”
孫曼婷聽到這再也聽不下去,要不是周蕓晚攔著她,她早就推開門進去和他們理論了。
看著攔下她的周蕓晚,忍不住問道:“蕓晚,你聽到她們說的這些話,都不會生氣嗎?”
周蕓晚朝她無奈地聳了聳肩:“當然生氣啊。”
可生氣又有什么用?走后門這種“罪名”本就微妙,只要你上頭有人,總會有人懷疑你的實力,以及你進入這個行業的“正當性”。
不管是在哪個年代,也不管是哪個行業,都有靠關系走后門的人存在,很多人因此心理不平衡,或多或少都會把怨氣撒在走后門的人身上。
至于原因嗎,當然也很簡單,一是覺得不公平,二是覺得努力得不到回報。
然而這就是現實,有關系不用,難道是傻子嗎?有平坦的捷徑不走,非要去走那條荊棘的路?
人生下來本就是不平等的,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有人天生就是富二代,有人天生就是天崩開局,這又能去找誰說理去?
前世的她就是靠家里的關系順順利利進入了娛樂圈,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不努力不吃苦,就會有一堆資源砸在她身上,因此一開始網上也有不少人罵她走后門,就連現實生活里也有瞧不起她這一做法,在背后孤立她說她壞話的。
但是因為她很喜歡也很珍惜這份工作,努力和實力的光芒逐漸遮蓋住靠關系入圈的“丑聞”,一提起她,幾乎沒人再提起她的家世,而是她這個人。
她經歷了很多這樣的說辭,上一世不怎么在意,這一世又怎么可能在意?
她不想一個個去爭辯,因為清者自清,一個個解釋下來累人又不討好,何況她為什么要費時費力去跟陌生人解釋?浪費時間又容易內耗。
再說了,她這一世是憑實力進來的,又不是靠關系,管他們怎么說呢。
而且日久見人心,事上見真章,她就不信日子久了,看到她實力的那些人還會堅持這么說!
但沒想到還沒過幾天,這種流言竟然愈演愈烈,不過好在副團長聽聞流言后,就當著眾人的面解釋了一番,可真正聽進去的卻沒幾個。
這年頭信息流通不發達,周圍但凡出點什么事,都會成為茶后飯余的談資,但是有肖薔這個告狀失敗的例子在先,他們都只敢在她背后嚼舌根,不敢真的舞到她面前來。
所以這還是周蕓晚第一次真的聽到這些有關她的議論,不知怎么的,氣過之后她竟然有一點想笑,她們的攻擊力比起后世網上那些噴子還真是弱了不止一點點,說來說去,就那么些詞。
然而在這個年代,名聲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東西,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夠淹死人,若是放任流言不管的話,鬧大了可能還會連累招她進來的何副團長以及沈伯父。
想了想,周蕓晚給孫曼婷使了個眼色,推開門走了進去。
周蕓晚的突然出現,嚇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幾個人一大跳,不多時,紛紛噤了聲。
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周蕓晚掃了眼屋內的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熟悉面孔,是她第一天來時想幫忙但是被拒絕了的那個女人,她的年紀要比其余人大一些,所以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而其它幾個女生,看上去年齡不大,基本上都是二十歲剛出頭,正是判斷力不強,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年紀。
眾人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幾個女生對視一眼,剛想起身離開休息室,就被周蕓晚開口叫住了:“等等。”
“你們說我是靠關系進來的,有什么證據嗎?誰主張誰舉證,要是沒有證據你們就是在造謠!是犯法的!”
一聽到讓她們拿出證據,幾個女生愣了愣,證據?她們哪有什么證據,都是聽別人說的。
而且怎么就扯到犯法不犯法了?她們又沒說什么啊!
周蕓晚眼神淡淡,繼續道:“既然你們拿不出證據,那么就跟我去一趟團長辦公室吧,找團長評評理,我總不能平白被你們冤枉了吧?”
這下,大家伙都慌了神,齊刷刷看向了中心位的向如蘭。
向如蘭沒有被周蕓晚幾句話就給唬住,輕哼道:“找團長評理?怕不是去找團長給你撐腰吧?那能有公平可言嗎?”
向如蘭一開口,周蕓晚就聽出來她是剛才說她說得最兇的那一個,想到第一天時她就對她有種莫名的敵意,周蕓晚不禁皺了皺眉頭,她壓根就不記得她有哪里得罪過她啊?
“哦?團長管理著文工團,團里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找他主持公道,我被你們造謠說閑話,找團長撐腰有問題嗎?”
說到這,周蕓晚輕挑秀眉,絲毫不虛地與之對視:“既然你不相信團長有公平性,那要我報警嗎?我記得造謠的罪名還挺大的。”
有事就找人民警察,這個法子最簡單粗暴,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浪費警力資源的。
向如蘭臉色青了青:“周蕓晚你要不要這么夸張?”
周蕓晚眼神沉沉:“夸張?要是你被人這么議論這么冤枉,你還會覺得我的做法夸張嗎?”
說這話時,她往常溫柔和煦的面容此刻也染上了怒氣,看得向如蘭心底發虛,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