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嗤笑一聲,繼續道:
“以前賈張氏能在院子里橫行霸道,還不是仗著賈東旭這個壯勞力在?”
“往后啊,這局面可就要翻個底朝天了。”
“賈東旭這一走,賈家連個頂門立戶的男人都沒了。”
“就算黃秀秀或者賈張氏能頂了賈東旭的崗位,兩個女人在軋鋼廠能掀起什么風浪?”
“而且我瞧著,賈東旭這事八成和易中海脫不了干系。剛才在車間里,我就看見易中海和幾個工友嘀嘀咕咕的。”
“我估摸著啊,這里頭肯定有貓膩。”
“賈東旭在車間里那點事,你也該聽說過吧?易中海為了拉攏賈東旭給自己養老,處處偏袒縱容。”
“本來這也沒什么,可現在出了人命,易中海肯定要擔責任的。”
“要不是他縱容賈東旭在工位上睡覺,哪會出這種事?”
“再說了,你剛才也看見了,這事是蘇遠親自處理的。”
“蘇遠以前也是咱們院子的,不過在你來之前就搬走了。你是不知道,他那脾氣可爆得很,跟易中海一直不對付。”
“往后啊,易中海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賈家沒了賈東旭,他們的靠山易中海也自身難保,以后在院子里還不得夾著尾巴做人?”
這番話讓張小英恍然大悟。
這分明是要欺負孤兒寡母了。可這世道就是這樣現實。
家里沒了能撐腰的,要是還不懂得收斂,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想到這里,張小英也就不再糾結了。
見張小英想通了,許大茂繼續說道:
“不光是院子里的人,就是賈張氏那個老虔婆,往后對她兒媳婦黃秀秀也得客客氣氣的。”
“現在賈東旭沒了,要是賈張氏還敢對黃秀秀吆五喝六的...”
“保不齊黃秀秀哪天就帶著孩子改嫁,再也不管這個婆婆了。到那時候,賈張氏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等著喝西北風吧!”
張小英驚訝地張大嘴巴:
“不至于吧?她好歹還是棒梗他們的奶奶啊。”
許大茂卻斬釘截鐵地說:
“怎么不至于?”
“黃秀秀什么性子你還不知道?”
“就她婆婆那刁鉆樣,院子里沒人敢惹,可黃秀秀愣是能跟她對著干,這能是省油的燈?”
“賈張氏要是還認不清形勢,往后有她受的!”
......
夜幕降臨,賈東旭的遺體已經被運回院子。
整個四合院籠罩在一片悲戚的氛圍中。從中院賈家傳來的哭聲時斷時續,聽得人心里發酸。
賈家門口圍了不少鄰居,都在關注著賈家的情況。
易中海把何大清和閻埠貴叫到一邊,面色凝重地說:
“賈家遭此大難,現在連個主事的男人都沒有,都是孤兒寡母的,咱們作為鄰居得幫襯著點。”
“東旭的喪事,他媽和他媳婦肯定操辦不了。”
“這件事,咱們院子得幫著張羅張羅,早點火化入土為安。”
“你們覺得怎么樣?”
盡管在廠里受了處分,但回到院子,易中海還是一大爺。
此時他內心一片茫然。
原本他把賈東旭當親兒子看待,不然也不會在廠里冒著風險特別照顧他,就指望著賈東旭將來給他養老。
如今這指望徹底破滅了。
易中海感覺前途一片黯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眼前這件事總得有人操辦。
何大清和閻埠貴對此沒有異議。
雖然平時賈張氏確實不招人待見,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還是讓眾人心生憐憫。
何大清和閻埠貴都是有兒有女的人,特別能理解賈家人此刻的心情。
更何況賈家就賈東旭一根獨苗,如今這根頂梁柱突然倒了,賈家的天算是塌了。
何大清說道:
“老易,這事確實該幫忙。”
“靈堂得設一個,再置辦些必需品,讓院里幾個年輕人去跑腿吧。”
“這件事就由你來主持。”
閻埠貴也點頭表示同意。
易中海見狀,微微頷首。他看了眼賈家的屋子,說道:
“走吧,先去勸勸她們。”
“搭靈堂的事,還得跟東旭他媽和秀秀說一聲。”
三人一起走向賈家。
此時賈家門口,賈東旭的遺體從醫院運回來后,就一直停放在門旁。
賈張氏不愿意把尸體抬進屋里,只用一塊白布蓋著。
院子里圍觀的人對著白布指指點點。
不少孩子對白布下的情形充滿好奇。
畢竟許大茂說過,賈東旭的腦袋都被砸變形了。
他們都想看看,變形的腦袋到底是什么樣子。
大人們都小心翼翼地看管著自家孩子,生怕這些不懂事的小家伙真的去掀開白布。
且不說晦氣,要是讓賈家人看見了,非得鬧翻天不可。這個時候,沒人愿意招惹賈張氏。
三位管事大爺撥開人群,走進賈家屋子。
易中海作為一大爺,又被何大清和閻埠貴推舉來主持喪事,他率先走上前說道:
“嫂子,秀秀,節哀順變。”
“你們也要保重身體。”
話音剛落,坐在地上哭嚎的賈張氏突然跳起來,瘋了似的撲向易中海,伸手就往他身上抓撓,嘴里哭喊著:
“易中海你這個老不死的!”
“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家東旭啊!”
賈張氏一邊撕扯著易中海的衣襟,一邊哭天搶地地控訴:
“當年老賈還在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要和他做一輩子的兄弟。”
“老賈走了,你又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我們孤兒寡母,說要待東旭如親生兒子一般。”
“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話,才讓東旭拜你為師,跟著你學手藝。”
“想著你也是個可憐人,指望著東旭將來能給你養老送終。”
“可現在倒好,東旭在你手底下出了這種事!”
“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賈張氏聲嘶力竭地叫嚷著。雖然平日里她沒少克扣賈東旭的口糧,但那也是覺得兒子年輕力壯,少吃幾口餓不壞。
可那終究是她的親生骨肉,更是賈家唯一的指望。如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感覺天都塌了下來。
以她蠻不講理的性子,一見到易中海,立即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他身上。
面對賈張氏的責難和撕打,易中海只是抬手抵擋,并未還手。
他必須維持自己一貫的老好人形象。
雖說這件事他確實有責任,但從賈家的立場來看,他完全是一片好心——若不是為了包庇賈東旭,又怎會釀成如此大禍?
圍觀的鄰居見兩人扭打在一起,趕忙上前勸解,想要拉開狀若瘋癲的賈張氏。
然而賈張氏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件事的根源在于她自己。
若不是她日日克扣兒子的口糧,賈東旭又怎會因營養不良而在工位上昏睡?
可她無論如何也不愿承認這個事實,只能把責任全都推到易中海身上。
否則往后在院子里,她將永遠抬不起頭來。
而易中海這個老江湖,早就看穿了賈張氏的伎倆。
見她雖然裝得瘋癲,眼神卻始終閃爍不定,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老嫂子,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都理解你的心情。”易中海沉痛地說道,“誰都不愿看到這樣的慘劇發生。”
“可既然事已至此,我們總得想辦法解決。如今天氣還熱著,后事得盡快操辦。”
“往后你們孤兒寡母的,還得靠著院子里大伙幫襯。”
這時黃秀秀也從悲痛中稍稍緩過神來,心中不禁對婆婆生出幾分怨恨。
若不是她日日搶奪丈夫的口糧,又怎會釀成今日之禍?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埋怨也是枉然。
更讓她警醒的是,易中海方才那番話中暗藏的深意。
如今家里沒了頂梁柱,往后的日子更要倚仗鄰里相助。
想通這一點,黃秀秀上前一把拉開婆婆,語氣堅決地說道:
“別鬧了!”
“一大爺說得在理,先處理后事要緊。”
“一大爺,這件事還得勞您主持大局。東旭走了,家里連個主事的男人都沒有......”
說到這里,黃秀秀悲從中來,忍不住掩面嗚咽。
賈張氏被兒媳當眾呵斥,臉上掛不住,當即耍起橫來:
“黃秀秀你這是什么意思?”
“東旭尸骨未寒,你就敢給我臉色看了?”
“你這個掃把星......”
黃秀秀不耐煩地轉過頭,冷冷地瞥了婆婆一眼。賈張氏還要再鬧,卻被一大媽等幾個老姐妹連拉帶勸地拽到一旁。
“棒梗他奶奶,你可別再鬧了。”一大媽壓低聲音勸道,“雖說現在說這話不中聽,但你得想明白。”
“東旭這一走,棒梗和小當都還小,秀秀才二十五歲。”
“萬一她狠下心來改嫁,你往后可怎么辦?”
這番話如同當頭棒喝,讓賈張氏頓時傻了眼。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很快她又梗著脖子強撐:
“她敢!”
然而語氣中的慌亂卻出賣了她。
賈張氏不時偷瞄黃秀秀,心里七上八下。
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多年,她比誰都清楚這個兒媳的性子。
黃秀秀平日里雖然話不多,卻是個極有主見的人。
一旦打定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若是黃秀秀真打定主意改嫁,不論帶不帶孩子,對賈張氏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若是帶著孩子走,賈家就只剩下她一個孤老婆子;
若是留下孩子,就憑她這把老骨頭,又怎么養得活孫子孫女?
想到這些,賈張氏徹底慌了神,再不敢找黃秀秀的麻煩。
見賈張氏終于安靜下來,易中海這才開口說道:
“東旭他媽,秀秀。”
“如今天氣炎熱,東旭的遺體不能久放。我讓大伙幫忙搭個靈堂,今晚你們守靈。”
“明日一早就送去火化,你們看這樣可好?”
賈張氏此時早已六神無主,只能茫然點頭。
但她隨即想起另一件要緊事,連忙對易中海說道:
“一大爺,后事就勞您多費心了,您看著辦就好。”
“只是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了,又趕上這檔子事......”
“要買的火紙、香燭這些,還得請您先墊上,往后一定還您。”
“還錢”這話自然沒人當真。
但賈家如今的光景大家有目共睹,況且這些喪葬用品也花不了幾個錢。
易中海既然主動攬下這事,心里早有準備,當即答應先墊付。
然而賈張氏的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