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找了個空檔,悄悄把陳雪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地問:“雪茹姐,你說回老家結婚,到底怎么回事?”
陳雪茹臉上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湊近秦淮茹耳邊,聲音細若蚊吶:
“我那個遲了快半個月了。”
“今早在家,聞到點油腥味兒就犯惡心.......”
“估摸著,十有八九是有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又甜蜜的光。
“真的?!”
秦淮茹驚喜地捂住嘴,隨即又有些擔憂,“那你還說要回老家.......”
“傻妹子。”
陳雪茹拍拍她的手背,眼神帶著狡黠和堅定:
“你忘了之前和你說的了?”
“這不正好是個由頭嘛!”
“回去把‘手續’補上,堵住悠悠眾口。”
“以后孩子出生,名正言順。”
秦淮茹恍然大悟,想起來之前陳雪茹確實是說過這個事情。
只是她一時心急,倒是忘了這回事了。
現在陳雪茹終于懷孕了。
秦淮茹既為陳雪茹高興,又有些心疼她的籌謀。
不過茲事體大,她還是拉著陳雪茹去找蘇遠確認。
蘇遠稍作探查,便點頭確認了喜訊。
得知兩人幾乎同時懷孕,蘇遠心情頗為復雜。
他自然是很高興的,但想到接下來幾個月要“修身養性”,而且兩位夫人的孕期重疊.......
他不禁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這時間點卡得,還真是有點“失策”啊!
不過,想到即將迎來兩個差不多大的小家伙,一種奇妙的緣分感又涌上心頭。
.......
翌日,陳雪茹雷厲風行地開始安排離京事宜。
絲綢莊里,她召集了店里的人,說道:
“諸位,家里有點急事,我得回趟老家,具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鋪子的事,就勞煩大家多費心了。”
“日常經營按老規矩來,有什么事情的話,可以請教蘇顧問。”
“賬目這塊,蘇顧問每月都會照常核對,大家心里有數就好。”
蘇遠經常來絲綢店里,為了方便,也防止一些閑言碎語,陳雪茹給蘇遠掛了個“顧問”的頭銜。
平日里,蘇遠不僅為陳雪茹出謀劃策,還幫她查賬做賬。
所以提到蘇遠這位“顧問”,絲綢店里面的員工們心頭都是一凜。
誰不知道蘇副主任那雙眼睛比算盤還精?
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樣,純屬找死。
大家紛紛應諾,保證看好鋪子。
接著,陳雪茹來到小酒館。
徐慧真正在柜臺后撥著算盤,見她進來,笑道:“雪茹姐,你怎么來了?”
“慧真。”陳雪茹開門見山,故意當著酒館里所有人的面說道:
“我父母嫌我年紀大了,非要給我安排相親。”
“我拒絕不了,所以這次要回家相親,很有可能直接結婚了。”
“我回去的這段時間,小酒館就全托付給你了。”
徐慧真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陳雪茹。
徐慧真聰慧無比,陳雪茹和蘇遠的關系,她早就看出來了。
現如今,陳雪茹突然離去,若是說和蘇遠沒關系,那是不可能的!
徐慧真大概能猜出來,陳雪茹的打算。
她放下算盤,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放心吧雪茹姐,小酒館有我呢。”
“保管跟你在時一樣紅火。”
“你回去,多保重.......身體。”
她沒點破,但那了然的眼神讓陳雪茹明白,這位聰明的姐妹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陳雪茹要回老家“相親結婚”的消息,在兩處店鋪都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絲綢莊的伙計們私下嘀咕。
老板明明心系蘇副主任,怎么會突然答應家里相親?
徐慧真則看著陳雪茹匆匆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低語道:
“這女人啊。”
“為了心上人,連‘補票’這招都用上了。”
“不過也好,有了名分,以后孩子也少些閑話。”
她眼中流露出幾分理解和欽佩。
.......
陳雪茹交代完一切后。
也沒有耽誤時間。
直接收拾東西,坐車離開了四九城,紫怡隨行。
這是蘇遠安排的。
一來陳雪茹有孕在身,二來北上路途不算太平,紫怡的身手足以應付,此行也算是對她的一次歷練。
.......
同一時間,蘇遠帶著初來乍到、還有些局促的秦衛東,踏入了軋鋼廠的大門。
廠區規模宏大,機器轟鳴震耳,來來往往的工人和一眼望不到頭的廠房,讓這個農村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充滿了敬畏。
兩人徑直來到廠長辦公室。
婁振華一見蘇遠帶著個面生的少年,立刻反應過來,熱情地起身相迎:
“蘇主任!歡迎歡迎!”
“這位想必就是淮茹同志的弟弟吧?”
“果然是一表人才,精神!”
“婁總客氣了。”蘇遠笑著介紹,“衛東,這位就是婁總,咱們軋鋼廠的廠長,四九城響當當的人物。”
秦衛東連忙恭敬地鞠躬:“婁廠長好!”
婁振華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在蘇主任面前,我這點家當算什么。”
他轉向蘇遠,試探著問,“蘇主任,您看…是先帶衛東在廠里轉轉,熟悉下環境?各個崗位都看看,看他對哪方面有興趣?”
蘇遠擺擺手,語氣篤定:“不用麻煩了,婁總。我看這小子,天生就該吃技術飯。直接去車間吧,從基礎的干起。”
婁振華略感詫異。
他本意是想給秦衛東安排個相對輕松、油水可能更足的崗位,比如采購或后勤。
技術工人雖然受人尊敬,但成長周期長,前期又苦又累。
不過看蘇遠態度堅決,他立刻點頭:“行!聽蘇主任的!那.......去車工組?”
“可以。”蘇遠頷首。
婁振華親自領著兩人來到喧鬧的車工車間,叫來了車工組長魏彩華。
魏彩華是個四十出頭、風風火火的中年女工,技術扎實,為人爽朗。
“魏師傅。”婁振華指著秦衛東,“這位是秦衛東同志,蘇主任的內弟。剛進廠,分配到你們車工組,你多費心帶帶他!”
“啥?蘇工的小舅子?”魏彩華驚訝地看向蘇遠和秦衛東。
車間里其他工人聽到動靜,也紛紛好奇地圍攏過來。
蘇遠在軋鋼廠的名頭太響了!
他那神乎其技的機械本領,早被廠里的老師傅們奉若神明。
如今這位“神人”的小舅子空降車間,還要拜魏彩華為師?
魏彩華頓時感覺壓力山大,半開玩笑地嚷道:
“哎喲婁廠長!”
“您這不是難為我嘛!”
“蘇工的本事擱這兒呢,讓我教他小舅子?”
“我這,我這怕誤人子弟啊!”
車間主任聞聲走過來,笑著打圓場:
“魏彩華,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能給蘇工的小舅子當師傅,多大的面子!”
“趁著這機會,多向蘇工請教請教,回頭評級考核,那技術等級不得蹭蹭往上躥?工資不也跟著漲?”這話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蘇遠笑著和熟悉的工友打了招呼,又叮囑了秦衛東幾句“好好學、聽師傅話”,便離開了。
蘇遠一走,秦衛東立刻成了車間的焦點。
熱情的大姐們圍了上來:
“衛東多大了?有對象沒?姐給你介紹個四九城姑娘!”
“衛東,你姐夫在家啥樣?是不是也跟廠里似的,氣場老強了?”
“小伙子長得真精神!隨你姐!”
秦衛東哪經歷過這種陣仗,被問得面紅耳赤,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魏彩華見狀,趕緊揮散人群:“去去去!都干活去!別嚇著孩子!”
她把秦衛東拉到一臺車床前,正色道:
“衛東,蘇工信任,把你交給我,那我就得對你負責。”
“學技術沒捷徑,得下苦功夫!”
“要是偷懶耍滑,我可不會給你姐夫面子!明白嗎?”
秦衛東連忙保證道:
“明白,魏師傅!我一定認真學!”
魏彩華開始講解車床的基本原理和操作規范。
讓她意外的是,眼前這個看似靦腆的農村小伙,理解力驚人。
那些復雜的術語和操作要點,講一遍他就能復述個八九不離十。
魏彩華不信邪,又故意提了幾個刁鉆點的問題,秦衛東居然也能答上來!
“這小子有點邪門啊!”
魏彩華心里嘀咕,難道姐夫開小灶了?
接下來是實操演示。
魏彩華熟練地操作車床加工一個零件。
輪到秦衛東時,他一開始動作略顯生澀,但仔細觀察了魏彩華的動作后,上手極快。
更讓魏彩華瞠目結舌的是,他第一次加工出來的零件,尺寸精度竟然控制在一個相當出色的范圍內!
這哪像個生手?
魏彩華徹底懵了,看著秦衛東的眼神像看怪物:“行啊小子!你這天生就是干這行的料?上手也太快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難道蘇工家這天賦還能遺傳?
但也不對啊!
姐夫還能遺傳到小舅子不成?
別說魏彩華,秦衛東自己心里也翻江倒海。
他以前連車床長啥樣都不知道,今天第一次接觸,卻感覺這些冰冷的機器、復雜的圖紙,仿佛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姐夫路上那句“我看你在軋鋼廠有天賦”,此刻在他腦海里轟然作響。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這“天賦”,恐怕和姐夫脫不了干系!
畢竟自己以前什么都不會。
來到姐夫家里后,竟然有了這天賦?
再聯想到姐姐嫁人后的變化,秦衛東看向車間門口姐夫消失的方向,眼神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秦衛東還真沒猜錯。
在來的路上,蘇遠給這小子使用了一份“機械心得。”
這兩年的時間里。
蘇遠一直都沒有停過刷技能。
他很多的技能,都提升到了大師級別。
而他的機械技能。
更是因為市場來軋鋼廠“練手”,已經達到了宗師級別。
這兩年更是累積了不少“機械心得”。
秦衛東畢竟是自己小舅子。
所以蘇遠就給他用了一份“機械心得”,也算是幫襯一下自己人了。
.......
中午,魏彩華帶著秦衛東去食堂吃飯。
兩人剛打好飯坐下,就有相熟的工友端著飯盒湊過來,好奇地打量秦衛東:“魏師傅,這俊小伙誰啊?新收的徒弟?”
魏彩華扒了口飯,朝秦衛東努努嘴,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幾桌人聽見:
“喏,這位,秦衛東同志。”
“蘇工的小舅子,剛進廠,分到我們車工組了。”
“大家以后多照顧點。”
這話一出,附近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秦衛東身上。
蘇遠的小舅子!
這個身份本身,就足以在軋鋼廠食堂里掀起一陣無形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