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寒冬臘月,聾老太的額角卻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后背也陣陣發涼。
蘇遠這話,是隨口嚇唬她,還是……已經知道了些什么?
她苦心經營多年的“烈士遺孀”身份,是她在這四合院安身立命、倚老賣老的根本!
一旦被戳破,后果不堪設想!
看著蘇遠臉上那抹淡然的笑意,聾老太只覺得無比刺眼,仿佛被無形的針扎著。
她再也坐不住了,凳子上像生了釘子。
半晌后。
聾老太拄著拐杖,顫巍巍地站起身,聲音干澀的說道:
“咳咳?!?/p>
“是我這老婆子太貪嘴了。”
“小蘇啊,我先回去了?!?/p>
她此刻只想逃離這個讓她心驚膽戰的地方。
聾老太太能夠在四合院里面倚老賣老,當上這老祖宗。
是因為她苦心孤詣打造出來的人設。
現在人設都快要崩了。
聾老太太在蘇遠面前哪還敢有半分囂張?
聾老太太之前就覺得這小子邪性,她還警醒過自己別輕易招惹蘇遠。
可隨著易中海當上一大爺,何大清又被逼走,讓她有些飄飄然,忍不住想給找蘇遠麻煩。
現在,她只想縮回后院,再好好琢磨琢磨。
蘇遠往后退了一步。
屋里的空氣仿佛瞬間流通起來,剛才的凝重一掃而空。
他笑容和煦,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老太太您言重了?!?/p>
“添雙筷子的事,不麻煩?!?/p>
“您要真走了,倒顯得我們小輩不懂事了?!?/p>
“剛才我說的話,您也別往心里去。”
他頓了頓,話鋒似有若無地一轉:
“您為國家做過貢獻,吃頓好的那是應當應分,我們臉上也有光。”
“不像那些破壞分子,連口牢飯都未必吃得安穩!”
聾老太僵在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臉色青白不定。
見狀。
蘇遠心底冷笑一聲。
老東西,給你臉了?沒找你麻煩,倒自己送上門來。先讓你提心吊膽幾天,看你還睡不睡得著!
這場小風波算是揭過,聾老太徹底蔫了,縮在角落不敢吭聲。
其他人也很快轉移了注意力。
不過,王紅如卻若有所思地瞥了聾老太好幾眼。
她了解蘇遠,這小子從不無的放矢。
剛才那番關于敵特、裹腳、破壞分子的話,還有聾老太那掩飾不住的慌亂……
王紅如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決定回去后好好查查這老太太的底細。
.......
插曲總算過去。
終于開席了!
剛才眾人的焦點都在人身上,此刻佳肴入口,味蕾瞬間被征服,驚呼聲此起彼伏:
“嚯!這小炒肉也太絕了!”
“這菜我以前也吃過,同樣的菜,咋能香成這樣?”
“就是啊!這肉香得很,菜又脆生生的!”
“邪門了!感覺每樣食材的味道都被放大了,清清楚楚的,一點不打架!”
“對對對!就是這感覺!太神奇了!”
眾人贊不絕口,蘇遠卻淡定不已。
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這正是廚藝晉升宗師級后,“味蕾綻放”帶來的神奇效果。
配合“本源感知”,讓他能精準激發食材最本真的美味,成品自然驚艷絕倫。
王紅如算是嘗過蘇遠手藝的,此刻也暗暗心驚。
這小子廚藝又精進了!
婁振華更是意外。
他原以為新郎親自掌勺是無奈之舉,沒想到竟是深藏不露的頂級大廚!
.......
其他幾桌氣氛熱烈,唯獨聾老太太他們這桌異常沉悶。
聾老太被嚇破了膽,噤若寒蟬。
易中海、劉海中兩家因為婁振華在場,拘謹得不敢說話。
婁振華只好主動找話題打破尷尬:
“何大清我記得也是這院兒的吧?”
“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還回四九城嗎?”
易中海連忙接話:
“聽說是去了保定,跟那邊一個寡婦搭伙過日子了,看那架勢,怕是不打算回來了?!?/p>
婁振華聞言,眉頭緊鎖:
“何師傅怎么做出這種糊涂決定!”
“他那手藝在四九城也是拔尖的,又不是養不起家,把人接過來多好?”
“真是白白糟蹋了那么好的廚藝!”
他對何大清的廚藝還是相當認可的,雖遠不及蘇遠,但應付機械廠食堂綽綽有余。
易中海瞅了眼外面忙活的傻柱,心思一轉,趁機說道:
“何大清是走了,不過他兒子何雨柱,也學了幾年廚了,水平也達到出師的標準了。”
“何大清那套大鍋菜和小灶的手藝,也都傳給了他。”
“婁總您看……要不要讓他去廠里試試?”
“要是手藝還成,留在食堂鍛煉幾年,準能頂大梁!”
婁振華這才注意到外面那個面相老成的小伙子,原來是何大清的兒子。
看著倒是個老實巴交的。
易中海見狀,立刻把傻柱叫了進來,介紹給婁振華。
“婁總,這就是何雨柱,何大清的兒子。”
說著踢了一腳傻柱。
傻柱這才反應過來,拘謹的打招呼道:“婁總好。”
婁振華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何雨柱是吧?”
“想去機械廠食堂試試手藝嗎?”
“要是愿意,明天去廠里找后勤的錢主任,讓他安排你試個菜?!?/p>
傻柱正愁剛出師沒著落呢,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連忙點頭:“哎!謝謝婁總!謝謝婁總!”
說完感激地看了易中海一眼,才歡天喜地地出去繼續幫忙。
.......
菜上齊后,蘇遠帶著秦淮茹挨桌敬酒。
這年頭吃飯還是很快的。
沒多久。
婚宴也接近尾聲。
準備散席時,眾人看著三張飯桌,發現個有趣的現象。
以往院里辦席,菜一上桌就被哄搶一空,手慢無。
可今天,街道辦那兩桌基本光盤,反倒是院里人坐的這桌剩了不少。
原因無他,婁振華在這里,大家放不開手腳。
等街道辦的人和婁振華都離開后。
剩下的人瞬間“活”了過來。
閻埠貴一邊飛快地夾起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里,一邊含糊不清地指揮兒子:
“解成!”
“快,把這肉給你媽端回去!”
“這味兒,絕了!讓你媽也嘗嘗鮮!”
劉海中和劉光奇也忙著往碗里扒拉好菜,準備給家里的老媽和劉光天、光福帶回去。
易中海、一大媽扶著心神不寧的聾老太,也默默離席回了后院。
許大茂一家吃得心滿意足,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阿寶在桌上吃飽了,但紫怡和阮紅梅一直在幫忙上菜、收拾,幾乎沒顧上吃。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蘇遠指著灶臺邊特意留出來的幾碗菜。
對阮紅梅說:“陳姐,這只雞,這條魚,還有這碗肉,你們娘仨帶回去吃吧。”
阮紅梅連忙擺手:“這怎么行!太貴重了!我們……”
秦淮茹親昵地挽住她胳膊,打斷道:
“陳姐,您就別跟我們客氣了!”
“從昨兒忙活到現在,我們可沒把您當外人?!?/p>
“再說了.......”
她壓低聲音,帶著笑意道:
“您也瞧見了,我們不缺這點兒?!?/p>
“這些東西擱我們這兒,指不定什么時候才想起來吃呢!”
阮紅梅看著蘇遠和秦淮茹真誠的眼神。
想到今天見識到的排場,知道他們是真心實意照顧自己家。
她心頭一暖,不再推辭:“那…那謝謝蘇遠兄弟,謝謝淮茹妹子了!”
阮紅梅和紫怡又幫著把碗筷桌椅收拾利索。
隨后,還把借傻柱的爐子熄了火還回去。
這熱熱鬧鬧的一天總算是圓滿落幕。
不過。
院子里剩下的人,看著蘇遠和秦淮茹小兩口。
眼神復雜又帶著敬畏。
今天這場面,徹底顛覆了他們對蘇遠的認知。
閻埠貴走過來,把沉甸甸的禮金袋子交給蘇遠。
他遞過去的時候,手都有些發顫。
光是粗略一算,兩個街道辦同事的份子就近一百塊。
那四十來個店鋪老板一人十塊就是四百多塊。
再加上婁振華那扎眼的五百塊.......
這袋子里怕是有上千塊了!
這還沒算陳老爺子那份沒登記的!
閻埠貴感覺像在做夢。
.......
第二天。
蘇遠剛踏進街道辦,就迎來一片道賀聲。
李主任笑道:“小蘇啊,你這新婚燕爾的,怎么不多休息兩天?這邊事兒不急,你安心在家陪新娘子就是?!?/p>
蘇遠擺擺手,語氣輕松:“在家待著也是待著,不如出來轉轉透透氣,順便看看街面情況?!?/p>
他負責的就是街道治安,巡邏本就是分內事。
李主任笑著點點頭,沒再多說。
.......
傍晚下班。
蘇遠從前門小酒館路過時。
瞥見后院門口停著輛三輪車,一個中年人正吭哧吭哧地往院里搬大酒壇子。
這顯然是酒坊來送貨的。
看著那酒壇子,蘇遠不禁想起了嗜酒如命的顧無為,也不知他和陳小軍在北方怎么樣了。
“老板,你這酒怎么賣?”
蘇遠停下腳步問道。
那正搬酒的中年人聞聲一驚,警惕地回過頭。
他本想否認,但見蘇遠氣度不凡,自己手里還抱著酒壇子呢,只好含糊道:“這位…同志,我們酒坊的酒品種多,度數、年份不同,價格也都不一樣。”
蘇遠直接道:“不用那么細,說說你們最好的酒什么價。”
中年人狐疑地打量了蘇遠幾眼。
看他不像開玩笑,才帶著點自豪介紹:
“我們是城外徐家酒坊,老字號了?!?/p>
“四九城好些酒館飯店都從我們這兒拿酒?!?/p>
“最好的十五年陳釀,二十斤一壇,兩百塊?!?/p>
“次一點的十年陳,二十斤一壇,一百塊?!?/p>
“五年陳的,五十斤大罐,八十塊一罐?!?/p>
“再就是精品散酒九塊一斤。”
“普通散酒六毛一斤?!?/p>
這價格確實不菲,尤其是那陳釀。
但想想那兵荒馬亂的年月能存下老酒實屬不易,也說得過去。
五年陳的則是解放前相對太平時期存下的,量大價低些。
蘇遠聽完,干脆地說:
“行,按你這價?!?/p>
“十五年陳釀和十年陳釀,各給我來十壇?!?/p>
“五年陳釀的,也要十壇。”
聽到蘇遠這話。
中年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要是按照蘇遠拿的酒的數量。
全部加起來,都幾千塊了。
一般的酒樓也拿不了那么多酒啊!
“這位同志,您…您這不是說笑吧?”
“十五年和十年的陳釀,我們庫里也沒那么多存貨??!”
“您要是真想要,十五年陳的我能勻您一壇,十年陳的能湊兩壇?!?/p>
“五年陳的倒是有不少,可那是五十斤的大罐子,您得有地方放才行?。 ?/p>
蘇遠早有打算,那羊管胡同后院的密室空著正好當酒窖,東西來歷也說得清。
“地方有,羊管胡同知道吧?”
“這些酒你給我送到那兒去?!?/p>
“大概什么時候能送?”
中年人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路上隨便碰上個人就要買幾千塊的酒?
這也太不真實了。
他搓著手,賠著小心:
“同志,送是能送,就這兩天。”
“可我們酒坊在城外十多里地呢。”
“拉這幾百斤酒進城也不容易。”
“到時候我們把酒送過來了?!?/p>
“您萬一不想要了……”
蘇遠了然一笑,直接從兜里掏出一沓錢,數了一百塊遞過去:
“給你,這是定金。”
“就算我變卦了,這錢也夠你來回跑幾趟的辛苦費了吧?”
中年人看著手里厚厚的鈔票,傻眼了。
他反復捻了捻票子確認是真的,又驚又疑地看著蘇遠:
“您這就把錢給我了?”
“不怕我拿了錢跑路?”
蘇遠指了指他正往酒館搬的酒壇子,笑道:
“你不是給賀老爺子送酒的嗎?”
“為了這一百塊,丟了你家酒坊在四九城這么多年的口碑和老主顧,不值當吧?”
中年人聞言,想了想,點頭道:
“確實是這個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