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珂此人能力不如先帝，但他是高祖正式冊封的太子、世人眼中的“正統嫡出”，在迂腐的封建朝代，很多官員就會因為這個而誓死效忠。
且蕭珂很有籠絡人心的手段，暗中招攬的有才有能力之輩很多，所以二十多年前的那次叛亂，先帝一派是險勝。
而老皇爺、廖老太傅之輩，就是他為了以防失敗，好有機會卷土重來可以準備的暗棋，明面上從不來往，甚至是死敵。
但蕭珂若是絕了后，這些人還沒完沒了的鬧些什么？
除非，他們的主子還留了后人在世上！
誰會想到蕭珂死了都二十幾年了，廖老太傅等人還是沒有放棄，一直在費盡心機的籌謀算計，只為將蕭珂的后人推上那個位置？
蕭承宴眸中閃過厲色：“有這個可能，只是二十多年前高祖親自下令將他們一家子全部賜死，尸體都……”一頓，他猛然想起一絲關竅，“當初負責去清點尸體的官員，如今是廖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婿！”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一伙兒的。
只是因為從前沒有懷疑到廖家，所以自然而然也不會去懷疑廖老太傅的岳家。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這些人裝得好、演得精湛、痕跡清掃的干凈，出謀劃策皆為名聲，是外人眼里的好官，且都位高權重、門生故史數不清，想要連根拔起，就得有足夠的證據才行。”
林濃一笑：“清點官與蕭珂是一伙兒的，那么想要瞞天過海換下一個孩子，根本沒什么難的。孩子在哪兒、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廖老太傅老奸巨猾，但他的同伙可未必個個都做得到他那般不留痕跡！”
“咱們就從小嘍啰開始查，等廖家這棵大樹搖搖欲墜之際，這個孩子自然會現身出來，就算他不出來，沒了老狐貍幫他，他這輩子都翻不起什么浪來！”
蕭承宴點頭。
眉心還是沒有徹底舒展開。
林濃溫柔輕撫他的臉頰：“是還有何處想不通么？”
蕭承宴道：“廖老太傅和老皇叔之流，為什么會選擇去幫秦王？若是逼宮成功，也是秦王上位，蕭珂的后人能占什么便宜？”
林濃也想過這個問題。
確實很奇怪。
沉吟片刻，她提出一種可能性：“會不會秦王豈是蕭珂之子？當初淮王當初，不就是支持蕭珂的么？”
蕭承宴搖頭：“秦王已死，他們也沒消停下來。”
林濃回憶早年看過的各種小說，扒拉各種主角的各種離奇身世。
發散思維。
“或許當初他們換出來了兩個孩子，秦王只是其中之一，他們還有備胎。”
蕭承宴肯定道：“蕭珂就一個兒子。”
“私生子？”
“他剛成親沒多久，就在妻妾算計里被誤傷，后來高祖決定廢太子，就是因為知道他子嗣艱難。”
“……”
林濃眨了眨眼睛。
這可真是很倒霉了哈~
那就奇怪了。
這些人幾乎一輩子都撲在效忠蕭珂這件事上，怎么會去支持秦王？
“有沒有可能，當年換出來的是個女兒，所以沒辦法直接推女孩子上位當女帝，所以他們打算等秦王上位后，把那個女孩生下的孩子換進宮，就好像當初淮王換子一樣！”
“這樣他們這輩子，也就不算白忙活了，是不是？”
但蕭承宴已經被她天馬行空到離譜的思維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適合去寫話本子。
林濃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甚至已經腦補出對方被這些喪心病狂的人操控，如同傀儡，沒有自由、也不被允許有思想的人生。
蕭珂的女兒，存在的意義只在于生下孩子，讓他們有機會完成他們的“忠心”大計！
至于那個女子愿不愿意，沒有人會在意。
畢竟這個時代的男子根本瞧不起女人，他們就算有這個能力，也不會搭進身家性命，不會推一個女人上位為帝，凌駕于他們之上！
而且小說里，都是在這么寫的！
“蕭郎覺得呢？”
蕭承宴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沒潑冷水，點頭：“不無可能，朕會派人細查當年。”
林濃瞧他眼神就知道，他沒當回事！
但現實也永遠比小說更離譜，不是嗎？
他不查，她來查唄。
又不是沒這個能力！
蕭承宴轉了話題，說：“南楚六皇子帶兵偷襲，是你長兄搬來救兵阻截，方才有大臣建議，讓你兄長迎娶南楚公主，以示兩國修好的誠意。”
“但林大已經成親多年，不好休妻另娶，林三又與琳瑯有了婚約，最終推薦了林二。”
林濃在心中默默祝福這位大人，出門被馬車創飛：“楚國遭重創，國力受損，但大國的底子還在，咱們經歷此戰，也需修生養息，短期內并不欲與之開戰，那么就得給出修好的誠意。”
“南楚公主要么給陛下做貴妃，要么給御弟做正妃。怎么會想到把人家公主下嫁臣子？且明知南楚公主對林家有怨恨，偏要如此建議，是恨不得南楚公主把林家鬧翻天么？”
“背后出這主意的，是廖家吧？”
蕭承宴把她拉進懷里：“先帝時，廖老太傅與你父親在朝中勢均力敵，如今他被排擠到了權力邊緣，想有動作，自然先要讓林家出事，重新回到權力游戲的中心位置。”
“能出此等餿主意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林濃倚在他胸膛上，似假還真道：“陛下怎么想的？要不然，把南楚公主留作貴妃好了，省得那姓廖的上躥下跳的忙碌了。”
蕭承宴勾著她的下巴，揚起頭，在她唇上輕輕含吮：“試探朕？”
林濃無辜，一本正經道：“帝王要本就是天經地義，為什么要試探？臣妾身為皇后，應當賢良大度，豈敢有含酸拈醋的想法？”
蕭承宴盯著她，似在分辨她眼神里的情緒。
看清她眼底的俏皮，才懲罰似的咬了她一口：“朕要是想要納了她，早就納了，還用等到今日么？”
林濃戳他的臉頰：“陛下是天子，天子的想法，豈是臣妾區區小女子所能揣測的？陛下若是真無此心，為何留著南楚公主住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