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皇后是皇后，自己只是太子側妃，議論太子妃、還是自己未來的主母，這是大不敬，更有失世家貴女的風范！
洛郡王妃向宮人要了一塊溫水帕子，給她擦了擦手：“仙惠，不要讓小情小愛模糊了你明亮的雙眼，也不要抓著旁人微不足道的一點，去無限放大。”
“世間凡夫俗子，有哪個能被所有人都喜歡呢？何況，皇后不喜歡她，就一定是她不夠好嗎？就好像太子如今的目光不在你身上，難道就是因為你這個人不值得嗎？”
這些道理，沈仙惠都知道。
但是愛情總是撥弄著她的心弦，讓她酸澀。
像是不愿意被人罔顧了心底的純潔，她有些著急為自己辯白：“我只是有些嫉妒她，但是表姐，我不是上官遙那等腌臜陰狠的女子，我不會害人的！”
洛郡王妃微笑，伸手扶住她鬢邊搖曳不定的流蘇：“時時提醒自己，你是沈家的女兒，是太子側妃，應當賢良淑德，你若真心愛慕太子，就當愛屋及烏。”
“仙惠，皇家的兒媳不好當，讓自己多一個朋友，而不要多一個仇敵，明白嗎？”
沈仙惠看著從前青春明媚的表姐，如今也變得溫柔端莊，就知道她的婚后生活并不同容易。
她還是正妃。
而自己，自是側妃。
心中明白，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自是感激領受：“我知道的表姐，我會記住你的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同樣覺得刺心刺眼的，還有皇后。
她已經想不起來，與皇帝如此親近，是在哪一年，所能回想起來的記憶之中，只有他在不斷包庇偏袒淑妃的場景，以及他以冷漠且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自己，說她無能、說她無德的樣子！
真是無情啊！
她堂堂皇后都得不到的，不識趣的賤婢憑什么如此得意？
休想！
林濃懶得理會這些人莫名其妙的情緒。
緩緩掃視過整個宮殿。
有人快活。
有人緊張。
有人流露出嗜血的鋒芒。
有人神態之中顯露高高在上。
但大部分人，對即將發生的事，一無所覺！
歡聲笑語里。
宴席進行到一半。
漸漸地有人察覺出了不對勁。
隔壁桌的樊妍兒顯露出吃力的樣子：“怎么感覺身上沒什么力氣？”
林濃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取笑道：“才吃了幾杯，就醉了？”
樊妍兒覺得不對勁，有些慌，壓低了聲音道：“不對！我酒量很好，而且這酒水的力度并不大，不至于讓我吃醉，只怕是有人動了手腳……但我有什么值得人算計的？”
對面的淑妃、斜對面的秦王妃都悄悄以余光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所有人的，而后微笑垂眸，掩飾了眸底的興奮、緊張，以及狠辣！
林濃曉得，是藥效發作了：“我瞧你臉色卻確實沒什么不對的，陪你出去散散風吧！”
樊妍兒點頭，想要站起來。
卻發現一點勁兒都使不上，才將身子支撐起一些，又重重跌了回去。
打翻了酒壺杯盞。
動靜不小。
引來周遭的目光。
“大王妃這是怎么了？”
皇后臉上掛著擔心欲慈愛，欲起身來關懷。
結果也發現身上沒了力氣。
林濃看準時機，扶著太子驚呼起來：“殿下！”
眾人瞧去。
就見太子無力地倒在太子妃的身上。
宮人慌忙去叫偏殿候著的太醫來。
太醫細細診脈，眼神一震：“是中了軟筋散！”
是軟筋散！
不會死人。
頭腦清醒。
只會讓人渾身無力，任人宰割而已！
滿殿詫異。
“宮宴上怎么會有軟筋散？”
“瘋了嗎？什么人敢在這樣的場合下藥！”
藥效發作的時間差不多。
驚疑不定的當下，越來越多的人發現自己的力氣被抽干了一樣。
驚慌像是深夜而來的火山熔巖，在偌大的上元殿快速蔓延、充斥！
“我也沒力氣了，站不起來！”
“是不是香料有問題？”
“是酒水！我嘴里破了皮，宴席開始我什么都沒碰，所以我沒事！”
……
“是誰做的？”
“想干什么？”
……
皇后之前病了一場，纏纏綿綿小半年。
淑妃得了六宮大權，收買人心，安插和發展暗棋，內務府總管就是其中一個。
后因為太子求情，六宮大權曾回到皇后手中。
皇后也小心謹慎著，盡可能的把事兒都辦得漂亮。
但皇帝希望她出事、希望淑妃繼續掌權，所以她還是很輕易著了淑妃的道，被扣上了戕害嬪妃的罪名，禁足奪權。
今日宴席之上的酒水，全都在內務府大總管的授意之下悄悄下了藥。
皇帝在吃藥，許多東西都忌口，所以進了大殿之后，理所當然沒有吃任何東西。
他犀利的目光落在背脊挺直的淑妃身上：“淑妃，宴會一應事宜都是你負責的，怎么回事？”
淑妃知道他什么都沒吃，但無所謂。
里里外外都是她們的人，大臣都中了軟筋散，他一個人，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不緊不慢地吃完了一杯酒。
自然了。
她的酒水，一定是不會有問題的。
抬眸。
看向皇帝，是笑吟吟的。
不慌不亂，也不著急請罪。
眼眸之中失去了從前的討好與嫵媚，是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臣妾也不清楚，一定是有賊人借機生事吧！”
皇后的第一反應是被淑妃給算計了。
但見她如此態度，腦子一翁，許久，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淑妃不是在針對自己，而是……皇帝！
“除了你，還會有誰！淑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太后的壽宴上鬧事，是想造反么！”
淑妃蹙眉嘆息：“十次宴會，有八次會發生些算計，怎么就牽扯上造反了呢？何況戕害嬪妃、毒害皇嗣、算計朝臣、打壓兒媳這種事，一直以來都是皇后你在做啊！”
“這會子皇后什么證據也無，張口就攀咬臣妾，又想栽贓陷害么？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不過皇后放心，臣妾一定會查清是誰下的手，將此人重重處置。”
皇后大怒：“放肆！竟敢污蔑本宮！”
想要抄起茶盞砸她，手卻無力抬起，只能勉強支撐自己靠在交椅扶手上。
“你明明吃了酒，為什么你沒事，還敢說不是你搞的鬼！”
淑妃張口欲言之際，外面傳來巨大聲響。
轟！
轟轟！
接連傳來爆炸聲。
約莫過了兩息，蒙著窗紗的鏤雕窗戶被沖開。
氣流帶著硝煙的氣味到達上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