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團之上，漂浮著三件物品，一把紅色的長劍釋放著恐怖絕倫的殺氣，一朵五彩斑斕的潔白蓮花，散發著圣潔的氣息，以及一塊雕琢精致的金鎖，兒童戴的長命鎖。

樓慕南居然自己就這樣兵解了，這是阿瑤沒想到的。她還以為自己要跟他打一場。她揮手間，封印了無生劍，又將創世蓮收入了自己的元神中，接著伸手將那一塊長命鎖握在了手中。

這金鎖阿瑤早在黑巢之主的記憶中就見過了，是樓慕南給小悅的長命鎖。

他親手制作的。

樓慕南雖然沒有留下一句話，但阿瑤知道他想要將這金鎖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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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神宮。

偌大的宮殿里，白衣的少年站在水池邊，手中握著一塊金鎖，這金鎖雕成了如意形狀，墜著鈴鐺。他握著這長命鎖看著站在他跟前的少女，顫聲問：“他……”

“他給你的。”阿瑤說。

“那他……”馮初望著阿瑤，他并不希望聽到那個答案。

“他自行兵解，入輪回了。”阿瑤說完這話，見馮初身體一顫，低下了頭。

落花如雨，阿瑤和馮初坐在蒲團上看著庭院里面的高大的花樹。

馮初望著外面，風吹進來宮殿里，吹動他衣裳，他眼中似有回憶，他輕輕地說：“其實我早就知道是他了。”

雖然一開始是沒有發現，但他好歹也是個仙帝了，跟樓慕南接觸了這么長的時間，怎么可能沒有察覺呢？

他知道他作惡多端，就算他真的想要洗心革面那也沒有用了，阿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自行兵解，入輪回，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吧？這樣他不用跟他為敵了，只是心里還是很難過很難過，就像自己的心臟被剜掉了一塊，空蕩蕩的。

“他有留給我什么話嗎？”馮初看著阿瑤。

阿瑤注視著馮初那雙淺金色的眼瞳，輕輕地搖了搖頭。

馮初很失望。

“他沒有說，但他肯定希望你以后過得開開心心。你都是仙帝了，也不需要別人保護了，你還有個疼你的師尊，對他而言也沒什么可擔憂的了。”阿瑤說。

至于樓心月轉世成的那木之圣靈，孕育了兩萬多億年的木之圣靈，出生之后，便是仙帝，也無需樓慕南擔心。

馮初聽了之后，看向了遠處。遠處水霧彌漫，水池上開滿了許多的仙荷。水中，魚兒游來游去。馮初緊緊地握著手中金鎖，他喃喃地說：

“我還真的是他的外甥啊。”

他扭頭看著阿瑤：“為什么我轉世了這么久，還是以前的樣子？”

阿瑤輕輕地嘆息一聲：“大約是樓悅的執念吧，希望自己能保持著以前的樣子，在輪回中再次遇到自己的舅舅。”

阿瑤在馮初這里坐了許久，順便告訴了他樓心月的事情和謝塵前世。謝塵數度輪回之前，就是和樓心月一起生下樓悅的那個妖族。他跟馮初的父子緣分比馮初和樓心月的母子緣分強，馮初之前許多世的父親都是他，而這一世，他不是馮初的父親，但成為了馮初的師父。

阿瑤心想，也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風吹荷葉，云霧涌動。

宮殿里面，只剩下了馮初，阿瑤已經走了。

白衣的少年坐在蒲團上，他握著手中的金鎖，想起了那些殘留的記憶。

山花爛漫的原野上，歡快地奔跑著的少年，轉身看著身后跟著的黑衣男子，大聲地喊道：“舅舅，舅舅快來啊！”

那些殘留的記憶，他之前從未看清楚那個黑衣男子的臉，現在他終于看清楚了。他看到了黑發金瞳的樓慕南，溫柔地笑著朝著他走來。

一股強烈的悲傷涌來，啪嗒一聲，晶瑩的眼淚滾落，滴落在他手中的金鎖上。

“舅舅……”

白衣的少年雙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金鎖，無聲地哽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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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宮。

外面星辰如海，巨大的宮殿里，輕薄的紗簾被風吹起。

華麗的寢宮里，身穿著白衣睡袍的少女剛剛沐浴完畢，她站在巨大的窗戶前面，看向了外面的星空。她美麗的面容籠罩著化不開的哀傷，樓慕南投胎去了，以后就沒有樓慕南這個混蛋了，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揮手間，時間長河具現而出，她學著晏棠一樣踏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

浩浩蕩蕩的時間長河，翻涌起的朵花中，閃過了無數生靈的影像。

阿瑤找到了徐風至，依舊是神夢宗宗主時候的徐風至。

她想要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可是她不能。

她能做到，但她不能這樣做。

擾亂時間，是要付出代價的，上一次時間逆流的代價，晏棠在四萬多億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了，并且幫她承受了。如果她現在一意孤行，逆流時間，就必須自己承受代價或者讓其他人來承受這逆天改命的代價。

是的，這代價可以讓別人代替自己來支付。

晏棠能做到這點，阿瑤現在也能做到。

但晏棠寧愿選擇自己承受代價，讓自己隕落，也沒牽連任何人。

阿瑤，阿瑤可以為了滿足自己私欲，讓時間再倒流一次，回到徐風至活著的時候，也可以讓時間長河變成兩股，制造出一個徐風至沒有死的宇宙，然后將這代價分攤給這諸天萬界所以生靈，讓他們代替自己承受那代價。

但她做不到。

她不認為自己是晏棠那樣的圣人，但她也做不到這么自私。

阿瑤看著徐風至的影像消失，最后時間長河也消失了。

她坐在窗邊，望著天空中的明月，任由清風吹拂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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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后，一個名為古蘭界的小世界。

海面波濤洶涌，無數的海妖正在跟人類的修士廝殺著，法寶符箓的光芒到處亂閃，打斗聲混雜著慘叫聲，不斷有御劍的修士從天空中墜落海中。一旦有修士落入海中，立即就被海中的妖獸們撕成碎片，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戰斗明顯就是海妖這邊占了上風。

“這些海妖的數量太多了，先撤吧！”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金丹期老者道。

“快撤退！”

其他人也大聲地道。

但是想要撤退哪有這么容易啊，那些海妖一見人類要撤，更加瘋狂地涌來，人類修士慘叫不斷，最后完全被海妖給包圍了。就在這些人類修士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天空落花漫天飛舞，每一片花瓣都像是利刃，貫穿了一只只海妖的心臟，只是眨眼間，數千海妖被瞬間擊殺了。

眾人震驚地看著天空中忽然出現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