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衍一向對別人的秘密沒什么興趣,但前提是不要牽扯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江家私下明顯就跟阮舟陽夫婦關系不錯,沒準當初他們被下放的時候,就是故意選擇的半山村生產隊。
不然早就被芶苗身后的人給弄死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身側愛人的臉上。
此時太陽即將落山,太陽的余暉灑落在小姑娘的身上,將她眼中的情緒照射的清清楚楚。
周知衍看出了她內心而生的憂慮。
顯然阮舟陽夫婦在她心里很重要。
而且,他們身上的秘密很有可能跟江綿有關。
不知道為什么,周知衍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著江綿來半山村時江家人硬是要把她送去向陽公社的那件事兒。
“江綿,江綿!”
突然,身后有人大聲叫著江綿的名字。
小兩口不約而同的回頭,就瞧見阮云山背著背簍一路氣喘吁吁的正在追上來,腦門上全是汗。
江綿驚訝:“云山哥?你這干啥呢?”
阮云山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沖著她道:“我跟你們去一趟半山村,今晚就不回去了。”
說著他看向旁邊的周知衍,跟他笑著打了聲招呼。
江綿奇怪:“你們衛生所不是挺忙的嗎?這會兒還沒到你下班的時間吧?”
阮云山:“我跟所長請了假。”
江綿聞言更驚訝了。
阮云山自從去公社衛生所上班后就完全化身為工作狂,就算是過年期間都不請假的,怎么今天就忽然請假了?
不等她開口問,阮云山便主動解釋道:“前段時間太忙了,我也有好長時間沒回家。你嫂子在娘家住了好幾天,我也該去接她回來了。”
江綿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云山哥的戶口也在半山村,他是里湖公社最早下鄉的那批知青之一,從1963年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因為對學醫很感興趣,死皮賴臉的跟在奶奶身邊學醫。
老太太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趕,只要愿意跟她學的都愿意教兩手。
可惜學醫要吃苦,還要忍得了枯燥無味,因此哪怕都知道老太太的醫術了得,真正能跟在她身邊堅持下來的也就一個阮云山算出了師。
最早下鄉的那批知青中,阮云山結婚是最晚的,日子也是過的最舒服的,跟江家關系也極好,從小到大江綿覺得他就跟自己另一個哥哥一樣,所以兩人的關系也很親近。
可惜上輩子在她出事兩年后,阮云山在上山采藥的時候遇到了野豬群,等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被吃的只剩下殘肢斷臂了。
回去的隊伍里多了一人。
即便許久未見,江綿和阮云山也沒有絲毫陌生感,很快就湊到一塊兒閑聊起來。
阮云山是個外向健談的人,三人從今天來的這三波人一直聊到香盒廠最近的招工上,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云山哥,晚上帶著嫂子來我家吃飯唄。我回來這么久了,還沒見過她呢。”
江綿站在家門口發出熱情的邀請。
阮云山笑著點頭應下:“我先去看看江爺爺,等會兒再去她娘家接人。”
兩人說好,阮云山就去了隔壁老爺子住的屋子。
江綿站在門口聽著那邊傳來的說話聲,和周知衍道:“走,去灶房看看還有什么菜,我跟云山哥也很久沒見了,今晚要跟他好好聊聊。”
周知衍聽完挑眉:“你跟他關系很好?”
江綿理所當然:“當然好了,我九歲的時候他就來隊里了,我跟著奶奶一塊兒學醫的時候他也一起,他就跟我哥哥們一樣,對我可好了。”
回想起從前,江綿不可避免的想起上輩子云山哥的結局。
里湖公社附近的大山多,里面生活的野生動物也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大型猛獸。
最讓老鄉們頭疼的就是野豬,上回二哥的手臂和趙永勝都是野豬干的好事兒。
看來以后得跟劉叔他們說說打野豬的事情,待會兒也要提醒云山哥以后進山采藥多找兩個人陪同。
江綿暗暗想著,去了灶房就把阮云山待會兒要帶著媳婦兒來家里吃飯的事情跟母親說了。
楊蘭聽了有些驚訝:“那你云山哥呢?去哪兒了?”
江綿朝著隔壁爺爺住的屋子努努嘴:“找爺爺去了,估計有什么話要說吧。”
楊蘭若有所思,打發江綿去摘點蔥回來,然后便把江風叫出來,讓他去一趟隔壁。
兩人的歲數相差不大,從小一起玩鬧關系自然不錯。
但江風卻聽懂了母親話里另外一層意思。
他點點頭,立即就去了隔壁的屋子。
周知衍在旁邊看著母子倆的神色,江風看不出來什么,但楊蘭……
“媽,我來幫你燒火吧。”
對上楊蘭看過來的視線,周知衍積極說道。
楊蘭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去找綿綿吧,這灶房里的活兒我一個人就能做過來。”
說著她樂呵呵的把灶頭上的小碗拿過來給他:“拿去吃,這是今天剛炸出來的酥肉條,媽特意給你們倆留的。”
她的語氣就跟哄小孩一樣。
周知衍愣了愣,接過碗道:“家里其他人吃了嗎?”
楊蘭笑道:“吃了,剛炸出來就吃了不少呢!趕緊去吧啊。”
周知衍端著碗看了眼楊蘭,點點頭轉身找去自留地挖蔥的江綿去了。
江綿剛挖了兩棵,見他端著酥肉條過來又驚又喜:“這是媽炸的?”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都是泥巴,就讓周知衍喂自己吃。
周知衍塞了一根在她嘴里道:“你媽媽很疼你。”
江綿得意:“她當然疼我了,我可是她唯一的女兒!從小我媽就特別稀罕我。”
周知衍看她的表情忍不住唇角上揚:“所以她現在也很稀罕我這個唯一的女婿。”
江綿有些意外,周知衍這樣的一面可很少見。
她趕緊追問剛剛發生了啥,兩人在笑鬧間就瞧見阮云山一臉嚴肅的從爺爺屋子出來,眉頭緊皺。
更讓江綿意外的是自己大哥也同樣面色凝重。
只是當這兩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時,剛剛那副嚴肅的表情又像是她的錯覺。
江綿:“這咋了?臉色這么難看?爺爺罵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