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斌說的這種情況,其實不是沒有。
特別是城里和鄉下都有一個家的,最為常見。
這年頭擺了酒就算結了婚,很多人壓根沒有領證的意識。
越小的地方越是如此。
很多男人在鄉下娶了媳婦兒沒領證,等城里有了工作后,又跟別的女同志生了情愫。
這年頭人口流動不強,去哪兒都要介紹信,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壓根不怕被戳穿。
這種事情甚至部隊都有。
甚至鄉下的媳婦兒鬧過來的時候,男人一句包辦婚姻就能把曾經的老婆甩的干干凈凈。
江風沒想到朱斌這種狗東西竟然都敢生出這種想法,當年要不是江家,朱志海父子倆的命早沒了!
這家子已經不單單是恩將仇報了!
江風道:“這畜生現在在哪兒?”
周知衍微笑:“已經下放到大西北的農場改造去了,放心吧,我特意跟人打了招呼,保管好好照顧他們父子倆。”
江風冷笑:“朱家現在就剩了一個黃春玲是吧?”
周知衍嗯了聲。
也就是最近他忙了些,不然早就收拾她了。
不過看江風的臉色,把這人留給他處理也沒關系。
自從朱志海父子和她兩個兄弟被抓后,黃春玲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過,跟那些被下放的黑五類也沒啥區別了。
走在路上都被人砸石子,罵她是勞改犯。
原本在生產隊分配的清閑工作也被人給頂了,現在干的是隊上分配給黑五類的那些活兒,短短半個月,就像老了二十歲的樣子,頭發都白了一大半。
至于朱斌的妻子姚春華周知衍倒是也讓人一直盯著。
畢竟這女人跟朱斌關系緊密,哪怕之前讓朱斌當了綠毛龜,兩人也沒有分開,反而朱斌為了她主動離了家到外面租房子住,可見也是有些情分的。
朱斌出事后,姚春華就跟他離婚了。
目前人已經搬回了食品廠。
因著朱斌的原因,姚春華在食品廠的名聲更差了,不過好歹她親爹是副廠長,倒是沒有黃春玲那樣的遭遇。
江風點點頭,把這事兒記在了心上。
另一邊,江綿抱著布包去了灶房。
江家雖然都住在一塊兒,但早在家里男丁都結婚的時候就分了家。
江綿家的灶房當初修建的時候就不小,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個兩米長,一米寬的弧形灶臺。
而在灶臺旁邊則是一個大木柜,灶房的橫梁上則是掛著還沒吃完的風干野豬肉。
楊蘭取下最后一條野豬腿,正指揮著江雷把豬腿剁成小塊。
見她進來,楊蘭驚訝道:“怎么來灶房了?不跟你大哥多說會兒?”
楊蘭是知道閨女以前有多粘著家里老大的,還以為他們兄妹好幾年不見有一堆說不完的話呢。
江綿把布包放在灶臺上,拿出里面的蝦干道:“大哥從他戰友那兒換了不少海貨回來,媽,今天咱們吃這個吧。”
楊蘭驚訝的看著她手里的大蝦干:“這海里的蝦這么大?”
江雷好奇的湊過來,嗅了嗅:“這味兒挺香的。”
江綿一臉期待:“就煮這個吃吧!”
楊蘭拿過來看了看,一臉為難:“可這玩意兒怎么吃啊?我不會做啊。”
江雷放下刀,順手從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把手給洗了,然后便從那個包里拿了個蝦干出來。
他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沒忍住一口直接咬上去。
隨后眼睛頓時一亮:“這玩意兒味道不錯,媽,你不會做那就問大伯啊!反正今天江風回來家里肯定是要給他擺個接風宴的,把這東西給大伯弄就行了。”
楊蘭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手:“這玩意兒洗了沒你就直接往嘴里塞!都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吃呢!”
江雷兩三口就把整只蝦都給嚼碎了,連蝦頭都一塊兒吞進了肚子里。
他嘿嘿笑:“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見楊蘭還要罵,江綿趕緊道:“大哥說這東西可以直接吃。”
楊蘭這才放心。
畢竟這海里的東西她也只是聽說過沒親眼見過,那紅彤彤的大蝦看著就挺嚇人的。
她看著江綿拿過來的布包道:“老大就拿了這些嗎?”
江綿也不清楚:“應該就這些吧。”
楊蘭輕嘆了口氣:“那先分一些出來,給你大伯三叔四叔他們也拿一些。”
江綿雖然喜歡吃,但并不護食。
哪怕這些海貨對鄉下人來說很珍稀,但給自家人的話,倒也沒什么意見。
再說了,從小到大家里的叔伯嬸娘們也沒少給她投喂。
這一大布包的海貨差不多有個十來斤。
楊蘭拿了幾個小竹籃給三家各自挑揀了些。
干魚和干鮑也是三家各兩只。
然后叮囑江雷把豬腿趕緊都剁好,這才帶著江綿一塊兒去了隔壁江大伯家。
這會兒還有很多人都在香盒廠看熱鬧,不過江大伯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性子,下工后便在家里干活。
母女倆進門的時候,江大伯正坐在院子里修農具,他的兩個小孫孫則是在院子里練基本功。
瞧見她們進門,扎馬步扎的快哭的倆小孩兒立即興奮的叫人:“二奶奶,綿姑姑!”
眼看著倆小孩兒就要動起來,江大伯立即呵斥道:“亂動再加半小時!看你們這嬌氣的樣兒!這落到你們爸爸頭上,老子早棍棒伺候了!”
倆小孩兒臉一垮,眼眶上頓時掛起了倆淚珠子。
但江大伯是個嚴厲的爺爺,特別是在練功這上面管的十分嚴格,壓根不準他們偷懶。
江綿看著倆小可憐,忍不住想到自己以前也這樣,被大伯揪著和哥哥們一起練基本功,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她在家里最怕的不是爺爺,而是大伯江經文。
幸虧后來她在學醫上面展現了驚人的天賦,這才沒有被逼著天天練功。
雖然大哥他們那樣飛檐走壁是很帥沒錯,可江綿是真吃不了那苦。
這還只是基本功而已,等練真的功夫時摔摔打打的更是不少。
從小到大江綿可沒少給親哥堂哥們做各種跌打損傷的藥丸子。
別看大伯長的文靜,其實很兇很嚴厲。
以至于江家的小輩在他面前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乖巧。
江綿也一樣。
哪怕明知道大伯壓根不會對自己動手,可從小留下的陰影還是讓她下意識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