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藥了？你說沒藥就沒藥了，那我們咋辦？要我們去死嗎？！”
“昨天就沒排上，今天就說沒藥了！為了帶我愛人來你們這山旮旯里治病，我都請了兩天的假了！現在你跟我們說沒藥了，那我這兩天請假的損失誰來賠？”
“我看是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故意不給我們治病的！就是想把藥留給你們自己人用是不是？”
不出江綿所料。
快沒藥的話放出去后，還在排隊的一部分立即就鬧騰了起來。
張大全黑著臉吼道：“沒藥就是沒藥了！難道我們還能給你變個藥出來？這些天來看病的人那么多，藥房的庫存都被嚯嚯的差不多了！我們隊里自己人一樣用不上！”
葛紅沖著那個叫囂最兇的人呸了聲：“心臟的人看啥都臟！你要是不信沒藥了，你自己過來看看啊！你請假又咋了？小江醫生又不是該你的！人家兩個小姑娘給你們看病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你以為就你有損失啊！”
“我們又沒求著你跑來看病！”張大全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們生產隊的衛生所那些藥材都是白來的是不？”
給這些外來人治病不僅賺不到錢，還要防止這些外人在村里偷雞摸狗，張大全覺得江家兩個小丫頭就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干。
她倆是半山村生產隊的衛生員，只需要負責自個兒隊里的病人就行了，干啥還要管這些外人的死活？
同個公社的人跑來看病也就算了，好歹也是沾親帶故。
可其他公社的人也跑來看病是咋回事？
他們這里又不是城里的醫院！怎么全都跑他們這兒來了？
害的他們隊里自己的人都吃不上藥了！
好在江家的規矩已經提前篩選出了一大票人，不然來看病的外人會更多！
兩個大嗓門一吼，頓時就把剛才鬧騰的人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硬的不行，又有人來軟的。
撲通一聲，一個帶著孩子過來的婦女直接就跪下了，哀求道：“江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我就這一個獨苗苗，他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嗚嗚……”
江綿站在門口，見有人下跪立即讓葛紅趕緊把人給扶起來。
她頭疼的揉揉眼角：“不是我不救，而是藥真的用沒了，只能去別的地方收一些藥材回來，不然我就算再厲害，沒藥也一樣沒辦法。”
葛紅把人扶起來，輕嘆道：“大妹子，小江醫生這里是真沒藥用了，要不你還是帶著孩子去城里的醫院吧。”
婦人抹著眼淚：“我帶著兒子去過了，縣醫院那邊病人更多，而且衛生員也說藥不夠用了。”
要不是因為縣醫院的藥也不夠用了，她肯定是帶著孩子在城里治。
江綿震驚：“你說縣醫院也沒藥了嗎？”
婦人泣不成聲的點頭。
江綿深吸了口氣，沒想到事情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之前小蘭姐被召回去的時候，她只以為縣醫院那邊缺人手，著實沒想到居然連縣醫院的藥不夠了。
洪災過后，省城可是調運了不少藥品到縣醫院的倉庫，這才過去多久？竟然就不夠用了？
江綿看向正在排隊的那些病人。
鬧騰起來的人只是少數，更多的還是對無藥可用的恐慌與害怕。
特別是像婦人這樣帶著孩子來的，都在哭，一個個眼巴巴的望著江綿，那眼神……
江綿沉聲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縣醫院那邊現在的情況？”
婦人點點頭：“縣醫院那邊比你這邊還要嚴重，之前我帶兒子過去的時候，連院子里都搭起了帳篷給病人住著，雖然沒有像上次洪災那么夸張，但……縣醫院人手不足，壓根管不過來那么多病人。”
婦人沒有明說，但江綿也聽出來了些東西。
洪水是天災，縣醫院作為后勤支援的地方，有不少熱心腸的老百姓自愿過來照顧那些從洪水中救下來的病患。
但幾年前的那場流感造成的悲劇太多，給老百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哪怕江綿知道這場‘傳染性’流感是假的，可對于不了解情況的民眾而言，還是不敢賭。
不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時候，華國的老百姓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他人。
所以比起上次洪災時的眾志成城，這一次沒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再加上為了防止‘流感’傳出去，小蒼縣通往其他市縣的路已經被封鎖起來，這更是給老百姓心理上增加了一層恐慌。
畢竟古往今來因為疫病導致整座城滅亡的事件并不是沒有。
江綿皺著眉。
心知這樣下去可不行，時間長了很容易起亂子。
真正威脅到自己性命的時候，什么秩序什么規則就一點都不起作用了。
哪怕只有一絲絲生的機會，處在絕境的人也會毫不猶豫的發起攻擊。
“你把孩子給我看看，沒準只是普通感冒，你先別著急。”
江綿深吸了口氣，沖著婦人道。
藥的確已經用光了，她只能希望女人的孩子只是普通的感冒。
婦人立即把昏睡中的孩子從板車上抱下來遞給她。
江綿給小孩兒診了脈，又檢查了他的情況，心頓時一沉。
這癥狀，和秦香翠一家那時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
“你也是從向陽大隊出來的嗎？”
江綿一邊檢查著孩子的情況，一邊詢問婦人。
婦人愣了下，搖搖頭：“不是，我是紅旗公社牛背生產隊的。向陽大隊那邊現在只許進不許出，聽說里面已經沒幾個活人了！”
江綿震驚：“什么？沒活人了？”
婦人煞有其事的點頭：“我也是聽說的，不過自從這個什么流感冒出來后，關于向陽公社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都說里面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就連進去給向陽大隊看病的那些衛生員現在都不準回家呢！”
謠言可畏。
江綿看她的模樣，也不知道向陽大隊是不是真的沒什么活人了。
這毒雖然不致命，可要中毒的人要是像秦香翠家里那種條件，那可就是真的要命的毒了。
江綿腦子亂亂的，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繼續詢問：“你家除了你孩子外，還有別的生病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