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八點。
江綿打著哈欠,哪怕睡了足足十二個小時,還是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整個人都沒什么勁兒。
好在她給自己把了脈,確定不是感冒才松了口氣。
江綿用毛巾狂搓了把臉,又狠狠拍了拍臉頰,才感覺稍稍有了些精神。
八點的陽光正好。
江綿洗完臉就去了趟灶房,不出意外在灶頭找到了家里人留下來的早飯。
她掀開蒸籠,從里面拿了個饅頭,就著放在旁邊的蘿卜腌菜一塊兒蹲在門口吃早飯。
家里養(yǎng)的母雞帶著小雞在門前的自留地里咯咯噠的啄著食兒。
看上去倒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江綿嚼著饅頭,莫名嘆了口氣,緊接著腦袋就被人rua了一把。
“怎么一大早上的就開始嘆氣了?”
江雷學(xué)著她的樣子蹲在門口,手里同樣抓著個饅頭在啃。
過去這么久,他手臂雖然還未痊愈,不過夾板倒是取下來了,只要不用力,日常生活倒是沒什么問題。
“二哥?”江綿驚訝的看著他,“你沒去上工嗎?”
江雷擺擺手:“隊長給我放了假,讓我一會兒帶著人去一趟公社。”
“去公社干啥?”
江綿又咬了口饅頭,隨口一問。
江雷瞥了她一眼:“昨晚秦姨一家六口都醒了,隊長問了他們一些有關(guān)于向陽大隊的事情,然后跑來找咱爺不知道說啥說到了大半夜,這不一大早上就讓我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去公社那邊找向陽大隊的人問些情況。”
“秦姨他們醒了?”江綿驚訝,“都徹底清醒了嗎?”
“是啊,都醒了。”江雷嘆了口氣,“就是人還有些虛弱,這一家子大病一場,一個個瘦的跟骷髏架子似的,隊長賒了些糧食給他們,不然等不到分糧的時候就得餓死了。”
事實上不僅是隊里給秦香翠一家借了些糧食,昨晚上他們醒來后,隊里的隊員們也一起湊了些。
這年頭糧食精貴,自家人都是不夠吃的,可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同鄉(xiāng),半山村的隊員們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一家六口活活餓死。
江綿想起秦香翠一家六口的模樣,咽下最后一口饅頭:“過了這一劫他們會好起來的,雷家四個兒子最小的都已經(jīng)可以幫著干活了,秦姨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比巴掌還大的糙面饅頭江雷兩三口就給嚼下了肚。
他瞥了眼腮幫子鼓鼓的老妹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道:“待會兒你打算干啥?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等我回來給你帶上。”
江綿認(rèn)真想想,然后搖頭:“沒啥想要的,不過你們出去的時候還是要做好防護(hù),我已經(jīng)確定秦姨他們一家子是中毒,而且這種毒不像是天然的毒素。”
江雷眉毛一挑,他們這次去向陽大隊的任務(wù)就是搞清楚這毒的來源。
秦香翠一家醒過來后隊里的干部們就立即找他們了解情況,可偏偏秦香翠他們自個兒都說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時候中的毒。
現(xiàn)在整個小蒼縣都因為‘流感’而進(jìn)行封鎖,劉長林因為那批貨遲遲發(fā)不出去的原因急的上火,所以在知道秦香翠一家是中毒后,就迫不及待的想把這毒素的源頭給找出來。
只要證明這次席卷小蒼縣的并不是什么‘傳染性流感’,那他們手里的這批貨不就能順利發(fā)出去了嘛!
劉長林這個大隊長滿心只有這批貨,想著怎么把這批貨順利發(fā)出去,壓根沒想過若這次真不是傳染性流感在小蒼縣爆發(fā)會意味著什么。
這次江雷領(lǐng)了任務(wù),除了去公社匯報情況外,也是想弄清楚這毒源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若只是秦香翠一家六口中了這種毒或許還能說是意外,可現(xiàn)在整個縣城不少生產(chǎn)隊的人都出現(xiàn)了類似的情況,那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而現(xiàn)在,他妹子江綿說這不是天然的毒素。
江雷心里一咯噔,表情嚴(yán)肅:“你的意思是……這是人為制出來的毒?”
江綿也不太確定,畢竟真要是她推測的那樣,那這次所謂的‘傳染性流感’的問題可就大了!
“我拿不準(zhǔn)。”江綿沒把話直接說死,“畢竟我這里沒有可以化驗用的器具,但秦姨一家子的反應(yīng)的確有問題。”
自家妹子什么本事,江雷心里門清。
他心知江綿嘴上說拿不準(zhǔn),但結(jié)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是對的。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露出一個笑道:“是不是真的,等查出來就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走了,你最近在家老老實實的,別亂跑知道不?”
江綿翻了個白眼:“誰亂跑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江雷哈哈大笑著rua了rua她的頭發(fā),在灶頭上多拿了兩個饅頭就匆匆出了門。
在江綿看不見的角度,他深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凝重,上揚的唇角也瞬間下壓。
江綿也意識到了恐怕小蒼縣內(nèi)有啥大事兒要發(fā)生了,畢竟前世這個時候她從未聽說過縣內(nèi)出現(xiàn)過什么‘傳染性流感’。
超出記憶之外的重大事件讓江綿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可一時間她又說不出來這股預(yù)感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注視著二哥消失在視線之內(nèi),江綿站起身拍拍手上饅頭的殘渣,看著家里空蕩蕩的,想了想,還是朝著秦香翠家的方向走過去。
不管這場‘傳染性流感’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貓膩,都跟她一個普普通通的赤腳大夫沒什么關(guān)系。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同一時間。
石龍公社向陽大隊。
因為流感的緣故,整個大隊如今給人一種人煙寂寥的感覺,哪怕是大白天也無人出入。
周知衍和李安等人隱藏在附近的山林中,目光緊盯著朱斌以及黃家兄弟幾人就這么光明正大的穿過了向陽大隊直接上了山。
對比起外面現(xiàn)在對向陽大隊的忌憚與恐慌,朱斌這群人就像是壓根沒有把可怕的‘傳染性流感’放在眼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