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待會兒我給她再針灸一次,她這個情況還是要小心養(yǎng)著,注意不能像之前那樣再生病。”
江綿聽著小姑娘怯生生的叫完人后,就拉著她一通檢查。
看得出來陳西這個當媽的最近把小丫頭照顧的很好,臉上都長了一點肉,總算不像之前跟皮包骨似的。
當然,還是比不上一般的小孩兒健康,想重新養(yǎng)回來,少說也得花個好幾年的功夫。
說著江綿把針包取出來,把待會兒要用到的銀針拿出來消毒。
之前小丫頭被扎的時候病的迷迷糊糊的,壓根沒啥感覺,但現(xiàn)在一看江綿拿出來老長一根針,頓時被嚇得連忙就往外跑。
“跑哪兒去!”
陳西一把揪著女兒衣領(lǐng)子,把小丫頭給抓住,顯然早有預料。
“江阿姨一會兒給你治病呢!跑啥跑!”
小丫頭以前去醫(yī)務(wù)室打屁股針的時候就嚇得哭爹喊娘,現(xiàn)在看到媽媽居然讓一個陌生阿姨用這么長的針扎自己,頓時哭叫著不要。
“不扎不扎!媽媽壞!”
此時正在給銀針消毒的江綿無異于從一個漂亮阿姨一下子變成了會扎小孩兒的壞蛋,把小丫頭嚇得直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嚇唬江綿。
“我爸爸是軍人!是可厲害的軍人了!你扎我,我讓爸爸把你槍斃了,嗚嗚!”
帶著奶音的威脅看上去毫無殺傷力。
瞅著小丫頭明明怕的不行,卻還在媽媽懷里掙扎著威脅自己的模樣,江綿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故意逗她。
“可是周叔叔也是軍人耶,周叔叔會在你爸爸把我槍斃之前先把你爸爸抓住噠!”
說著江綿沖著周知衍使了個眼色。
周知衍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但還是非常配合的做出一個嚴肅的動作,沖著小丫頭點點頭。
他面無表情的時候本就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再加上長的比小丫頭爸爸李平高大健壯,小丫頭睫毛上掛著眼淚愣了下,然后哇的一聲哭的更大聲了,連忙往媽媽的懷里躲。
陳西哈哈笑起來,抱著女兒哄:“叔叔阿姨跟你開玩笑呢,好了好了別哭了。”
小丫頭哭的傷心極了,眼睛里還包著眼淚。
江綿憋著笑,故作嚴肅的用指尖輕彈了彈針尖。
周知衍無奈的伸手揉了把她的腦袋,小聲道:“別故意嚇人家小朋友了,待會兒真不配合你做針灸怎么辦?”
江綿樂道:“你不懂,這是一種樂趣,哈哈。”
小朋友都是這樣天真又可愛的,以前她給生產(chǎn)隊里的那些小孩兒打針的時候也這樣,逗起來特別有趣。
以前還有小孩兒病好了后故意跑去捉知了故意放到她手上想嚇唬她,結(jié)果不僅知了被江綿當成藥材沒收了,還被她嚇唬去捉更多的知了回來,不然她就要去告狀。
嚇得小屁孩一邊哭一邊捉知了,那鼻涕眼淚糊一臉的模樣差點沒把江綿給逗死。
周知衍笑著搖搖頭,看著小丫頭在媽媽懷里哭的那叫一個可憐巴巴的,只好替媳婦兒趕緊彌補。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顆奶糖,這還是之前給侄子侄女的時候剩下的,正好能拿出來哄小孩兒。
“別哭了乖乖,叔叔給你奶糖吃,阿姨逗你的呢。”
周知衍用溫柔的語氣沖著小姑娘哄道,把奶糖直接塞到她手里。
看到他這模樣,陳西都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滿眼溫柔的男人剛才還是一副冷峻嚴肅的模樣。
鐵漢柔情也不過如此吧?
小江醫(yī)生的運氣還真好,找了這么個英俊又溫柔的男人,
同樣是當兵的,她家那個可就差得遠了。
小丫頭剛剛被周知衍嚇到,這會兒看他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
可這是糖吖……
小丫頭猶猶豫豫的抬起頭看向媽媽,似乎在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接受叔叔給的糖。
陳西原本想拒絕,但看著女兒可憐巴巴的眼神實在沒忍心,只能不好意思的應(yīng)了下來。
有糖就很好哄的小孩兒頓時不哭了,擦了擦眼淚,把糖紙剝開,吃到甜甜的味道立即就高興起來。
這年頭糖對小孩子來說是很奢侈的東西,以前小丫頭還跟奶奶住一個屋的時候,糖果從來就不會進她的嘴里,哪怕是她爸爸買回來的糖果也一樣。
江綿這邊已經(jīng)的把銀針給消完毒了,看著小丫頭用舌尖一點點的舔舐著糖果眼底閃過一絲憐惜。
她伸手摸摸小丫頭枯黃的頭發(fā),溫柔道:“寶寶生病了需要扎針以后才不會難受,等會兒阿姨給你扎完針再請你吃奶糖好不好?”
小丫頭眼睛紅紅的望著江綿,扁扁嘴:“會痛。”
江綿笑著道:“那阿姨盡量輕一點行嗎?”
事實上自稱阿姨這事兒江綿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畢竟她還差幾個月才滿20呢,而眼前這小姑娘頂多也就五歲,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有到被叫阿姨的年紀……
或許是她的聲音還有身上的氣息太溫柔,又或者是奶糖的誘惑,小丫頭點了點腦袋,紅著眼睛答應(yīng)了下來。
從小就不受長輩們喜歡的小姑娘哪怕只是感受到一點點的溫暖,也會寧愿委屈自己答應(yīng)所有的事情,甚至轉(zhuǎn)瞬間就能忘記剛剛眼前的阿姨還故意嚇唬自己。
江綿笑著捏捏小丫頭嫩嫩的臉頰,把她抱起來直接進了屋。
陳西現(xiàn)在住的屋子很破敗,哪怕勉強收拾過也能看得出來并不適合住人。
但沒辦法,她不想帶著孩子繼續(xù)受婆婆的磋磨就只能搬出來住,可城里的住房本就不夠,這間屬于食品廠的小破屋都是李平不知道費了多少人情才租下來的。
就這也讓不少人私底下眼紅著呢。
江綿把小丫頭放在屋內(nèi)唯一的一張床上,叮囑她不要隨意亂動,然后為了以防萬一又讓陳西和周知衍在旁邊守著。
畢竟孩子年紀小,要是在施針的時候扭動起來把針斷在身體里面可就麻煩了。
陳西也不敢大意,緊緊摟著女兒小聲安撫著她,怕她害怕便蒙住她的眼。
好在小姑娘是真的懂事,哪怕害怕也知道這是在給自己治病,所以針扎入穴位的時候雖然有被蟲子叮咬一樣的疼痛時,她也只是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安靜的吃著嘴里的奶糖。
一個半小時后。
江綿將用過的針一一取下來重新消毒收回,才笑著捏捏小丫頭的臉頰,夸贊道:“寶貝很棒很勇敢哦,喏,答應(yīng)給你的糖。”
江綿給的不是奶糖,是藥包里會備的自制麥芽糖。
這種糖果就是為了哄小病人的,畢竟小孩子看病有的時候是真的很不配合。
但只要給糖吃,就能哄著小家伙們配合,所以江綿的藥包里也常備這樣的麥芽糖塊。
小丫頭害羞的把臉藏進媽媽的懷里,陳西正準備道謝,忽的門外就有人叫著她的名字。
她連忙抱著孩子往外走,就看到穿著工人制服的男人站在遠門外面探出個腦袋,一見到她就趕緊說道:“陳西,你家的鋤頭我給你還回來了啊,就放這兒的。”
陳西抱著孩子過去,確認鋤頭沒壞才笑道:“好嘞,我收到了。”
男人點點頭,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在屋內(nèi)的江綿和周知衍一眼就匆忙的走了。
陳西把鋤頭拿回屋里放著,剛轉(zhuǎn)身就看到江綿臉色難看的盯著她。
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小,小江醫(yī)生,你,你這咋了?”陳西嚇了一跳,“是哪里不舒服嗎?”
周知衍也察覺到江綿的情緒變化,擔憂的盯著她。
江綿握緊雙拳,強壓下心頭的震驚,擺了擺手:“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陳西:?
誰咬了舌頭是這種要吃人的表情啊?
還不等她開口,江綿反問道:“剛剛那個還鋤頭的男的是誰啊?也是食品廠的人嗎?”
陳西雖然不明白江綿怎么突然問起這事兒,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是食品廠的工人,叫黃春生。”
黃春生……
江綿捏緊拳頭,揚唇道:“這個名字聽著有些耳熟,他跟朱斌是親戚嗎?”
陳西驚訝:“你咋知道?我聽說黃春生是朱斌的小舅舅,當初好像就是他把朱斌弄到食品廠上班的……”
陳西越說聲音越小。
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件事,這小江醫(yī)生不就是前陣子在廠里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朱斌的前娃娃親對象嗎?
周知衍作為枕邊人,一眼就看出來江綿的臉色不對。
他皺皺眉:“綿綿,黃春生也欺負過你?”
江綿深吸了口氣,沖著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等我回去跟你說。”
這黃春生就是上輩子接手她的人販子之一!
要不是他帶著其余幾個人販子一直追著他們不放,周知衍也不至于和她一塊兒被泥石流給埋了!
后山村那些土匪被抓的時候江綿在其中只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販子,還以為其他的漏網(wǎng)之魚僥幸逃脫了。
沒想到原來其中之一竟然是這食品廠里的工人!
而這人販子竟然還是朱斌的小舅舅!
怪不得上輩子黃春玲竟然跟后山村的那些土匪們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