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黑五類,但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眲㈤L林故作膽小的擺擺手,“真要是活活餓死了,上頭要是查下來,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p>
說完劉長林又道:“芶同志,他們倆變成現(xiàn)在這樣也是當初你們弄的,你看看這糧食你們能不能……”
芶苗一聽這話頓時嚴厲道:“劉隊長,啥叫我們弄的?那是他們自己不聽話,不好好接受改造才會變成殘廢的!跟我有啥關系?”
說著他不悅的盯著劉長林:“你可不要亂說話,對你們生產(chǎn)隊的影響不好?!?/p>
芶苗的語氣里夾雜著明目張膽的威脅。
劉長林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忙道:“對對對,是我說錯了。跟你們沒啥關系,純粹是他們運氣不好?!?/p>
芶苗這才點點頭,對劉長林的識時務很滿意。
劉長林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里罵這小崽子真不是個好東西。
要不是不想多生事端,他真想倆大耳刮子扇上去,讓姓狗的東西知道啥叫尊敬長輩!
兩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并未讓唐月他們聽見。
倒不是芶苗怕了唐月等人。
畢竟他是首都來的,唐月這些是省城來的,雙方壓根產(chǎn)生不了什么交集。
不過剛剛芶苗對江家這會兒也是真的有點興趣了。
要不是領了任務,他才不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山溝溝里呢。
來了兩回,芶苗比誰都清楚這山路有多難走,真要修這條爛路,要花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可剛剛他聽到了啥?
有人要為了一個醫(yī)生花錢修這條路?
這怕不是瘋球了。
劉長林強忍著不耐煩,帶著芶苗也去了江家。
至于那些跟在后頭的那些縣里的干事們劉長林也沒忘,都找人一一招待上。
于是這么一大群人就浩浩蕩蕩的去了江家,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側(cè)目。
隔壁大雁生產(chǎn)隊的隊員們扛著鋤頭正在挖地,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嘀咕起來。
“這些人看著咋像是城里來的?這半山村生產(chǎn)隊又要有好事兒了?”
“他們好像是沖著江家去的,該不會又是沖著小江醫(yī)生她們?nèi)サ陌???/p>
“唉,瞧瞧人家!有本事就是好,哪怕自個兒不出門,也有領導主動找上門,這江家當初咋就沒分到我們隊里呢?”
……
在一眾目光下,劉長林帶著芶苗等人已經(jīng)到了江家門口。
這會兒江綿正在屋里招待唐月。
至于施格……
已經(jīng)提前從大姑那里得知他是代表游師長來的,江家人反應都很冷淡,就連招待客人用的茶水都沒給他上。
唐月拿著碗喝了口茶,里面帶著股淡淡的藥味兒。
她瞅了眼施格尷尬的眼神,內(nèi)心暗暗發(fā)笑。
估計施干事自己都沒想到會在江家遭受這種冷遇吧?
好在她今天過來是帶著好消息,代表的也是韓先生和楊書記,不然現(xiàn)在坐冷板凳的估計就是自個兒了。
唐月忍不住偷偷詢問江綿:“你們家跟游師長有仇哇?”
江綿微笑:“這我不清楚。”
她雖然笑著,眼里卻沒什么笑意。
當初在省城的時候,她其實跟游師長相處的還不錯,直到后來回了家知道了爺爺奶奶年輕時候跟游師長之間的恩怨,這才改了態(tài)度。
其實上上代到底有什么恩怨,他們這些做小輩的也插不上話,畢竟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她家現(xiàn)在完全是對這個施干事的態(tài)度不滿而已。
開口就要讓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出山,那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就像是江家欠他似的。
既然他都學不會尊重兩個字,他們江家自然也不會給這個臉!
唐月還以為江家是跟游家有仇,壓根沒想到這一層。
她喝完茶,便說明自己的來意。
主要是韓新立的身體原因。
自從上回來了小蒼縣后,韓新立就一直沒走,哪怕是流感被傳的最厲害的時候,他照舊在小蒼縣待的安穩(wěn)。
為此唐月和楊書記那是操碎了心,好在最后算是虛驚一場。
不過或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韓新立待在小蒼縣的這段時間瘦了不少,雖說唐月安排了人按照江綿給的方子一直在給他調(diào)理身體,可效果依舊一般。
唐月道:“算算日子,也是該針灸的時候了。不過韓先生前陣子出門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沒辦法過來,所以特意讓我來請小江醫(yī)生你親自走一遭?!?/p>
江綿算算日子,還真是該針灸的時候了。
不過她也沒想到韓新立是真沒走。
可她現(xiàn)在也挺忙的,真要去給韓新立針灸這一來一回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江綿皺著眉:“他的腳傷的怎么樣?要是不嚴重的話讓他來公社吧,不能長時間走路也沒關系,我跑一趟公社就行?!?/p>
唐月立即揚起笑容:“韓先生就是怕你太忙,所以他這會兒已經(jīng)在公社等著了。”
里湖公社也是有招待所的,不過那條件肯定是沒法跟城里比。
韓新立也沒嫌棄,為了這條命受這點小委屈他還是能忍的。
江綿:“……”
她深深地看了眼唐月,倒也沒說什么,便點頭道:“那我收拾下藥包,待會兒就跟你走一趟?!?/p>
好歹也是出錢修路的大老板,江綿雖然不喜歡他自作主張,但人來都來了,看在他給自己的家鄉(xiāng)修路的份上,這個面子江綿還是要給的。
唐月喜道:“行,需要幫忙不?我?guī)湍阋粔K兒收拾!”
江綿擺擺手,表示不用。
她剛走出門,就瞧見劉長林帶著一個青年站在小雜屋門口說著什么。
江綿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當初差點害死喬老師的那群人之一。
她微瞇著眼,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還真的來了。
也就是在這時,芶苗正巧也朝著她所在的地方看了過來。
雙方對視一眼,江綿面色平靜的去藥房準備待會兒要針灸的東西,倒是芶苗盯著她那張臉若有所思。
“這個女同志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本事很大的小江醫(yī)生吧?”
芶苗摸著下巴,好奇的詢問跟著走出來的唐月。
唐月不明所以,但還是嗯了一聲。
“還真年輕。”芶苗道,“她看著年紀比我小一些?多少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