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毒?”
劉長林一臉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的表情。
長這么大他就沒聽說過還有這種毒。
說實話,江綿也沒見過,可事實證明還真有。
她盯著還在昏睡中的秦香翠一家六口若有所思,這種毒看似不致命,實則是真致命。
要不是已經驗證過,恐怕就連她也會以為他們是得了傳染性流感。
江綿:“如果是傳染性流感的話,我們這些曾經跟秦姨家近距離接觸過的人早就已經被感染了,可是劉叔,你看看我,再看看高嬸兒她們幾個,你覺得我們有被感染的跡象嗎?”
劉長林擰著眉頭看向玉德媽。
玉德媽怕自己得的是流感,為了寶貝兒子是真的沒回家,硬生生的在秦家打了三天的地鋪。
雖說精神上看上去挺疲憊的,可的的確確沒有被感染的跡象。
甚至這兩天跟著喝預防的藥湯,就連輕微的咳嗽都沒了。
不僅是她們,江綿和江竹姐妹倆雖然因為熬夜導致眼睛里充滿血絲,可也沒有得流感的癥狀。
的確跟幾年前的那次大規模流感爆發的情況不同。
劉長林心里已經信了九分,還有一分則是因為外面的情況可沒他們半山村生產隊這么和諧。
除了挨著他們的大雁生產隊在第一時間也跟著他們用硫磺和艾草進行消毒以及喝了預防的藥湯外,里湖公社其他生產隊均有人出現了和秦香翠一家六口類似的癥狀。
就因為這鬧得人心惶惶的,連修路的事兒都沒人吵吵了。
“真是中毒的話……那他們是咋中招的?”劉長林嘀咕,“我記得秦香翠一家子回來前剛回了趟娘家,她娘家就是石龍公社那邊的吧?”
“對!”江經蓮立即道,“就是最嚴重的那個向陽大隊!那邊都死了好幾家人呢!”
劉長林拿出煙鍋子開始抽。
能當上生產隊長的人可不是什么傻子,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瞅了眼江綿,咂咂嘴道:“綿綿啊,這毒你有法子解不?”
江綿:“劉叔,我剛剛不是跟您說了嗎?這毒其實不致命,想要解也很簡單,只要身體健康,營養能跟上就能自行恢復。”
劉長林嘆了口氣:“營養能跟上……咱們這些農民有幾個是健康的?你秦姨之前不也挺健康能干的一個人嘛,結果中了招后還不是差點沒了命。”
江綿沒說話。
的確,這年頭敢說自個兒健康的農村人還真沒幾個。
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填不飽肚子。
別說他們這樣土里刨食的農民了,就連住在城里的那些工人家庭也不敢說都能填飽肚子。
所以這毒是真的陰毒。
明明不致命,可偏偏又能將人折磨死。
“就真的一點法子都沒了嗎?”
劉長林拿著煙鍋子抽吧抽吧,一臉愁苦。
“咱們手里的這批貨還沒送出去呢,縣里要真給認定是流感的話,這些貨就得砸在手里了。”
隨著天氣變熱,驅蚊香盒不僅在海城的百貨商店供不應求,其余地區也打電話過來定了不少,整個生產隊加班加點忙活了半個月才把這幾個訂單弄完。
這眼看著就要發貨了,整個小蒼縣卻在這個時候出現疑似傳染性流感的情況,直接把出入縣城的各個路口都給封了,他們的貨壓根就發不出去!
為了這批貨,劉長林把之前賺的錢都投進去了大半,要是因為傳染性流感而砸在手里,那他真的要去上吊了。
江綿也知道發貨這事兒耽誤不得。
她盯著昏睡中的秦香翠一家六口,沉聲道:“要解毒就要弄清楚秦姨他們是怎么中的毒,劉叔,我打算去一趟向陽大隊。”
“向陽大隊?”
劉長林還沒開口,楊蘭第一個不同意。
她激動道:“那地方都死了好幾家人了,誰知道那里有什么東西?不行,你不準去!”
這毒就連江綿自己都摸不準,楊蘭怎么肯讓女兒冒這么大的風險?
萬一江綿也不小心中了招咋辦?
劉長林也不愿意江綿冒這個風險,“你媽說的沒錯,你不準去!那向陽大隊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東西,萬一你出事了咋辦?你讓我咋跟你爺你奶交代?”
江綿:“可是——。”
“沒啥可是的。”楊蘭板著臉,“說不準去就不準去!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用你個小姑娘操什么心?”
說完楊蘭沖著劉長林道:“隊長,發貨的事兒咱們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人的,向陽大隊那邊不是已經被封鎖了嗎?只要接下來沒有類似病癥的病人增加,不用咱們提醒上頭也能知道這不是傳染性流感。”
旁邊玉德媽也跟著幫腔:“就是就是,這貨就算真砸手里了我相信咱們隊里也沒人會說啥,只要咱們人都還在,后面還可以繼續干!比起那幾萬塊錢的貨,咱們綿綿可重要多了!”
劉長林深深地抽了口煙:“那咱們也只能等了?”
他當然清楚江家丫頭比起那幾萬塊錢的貨重要的多,可那些貨都是整個生產隊的人辛辛苦苦弄出來的,都是錢吶!這年頭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人,誰能不心疼?
江綿拗不過幾個長輩,便只好暫時應下來。
現在秦香翠一家六口的情況已經徹底穩定下來,體內的余毒也在這幾日反復的高熱與嘔吐中被排出的差不多了,江綿便把這里交給雷麗,自個兒則是跟小竹姐一塊兒回了家。
在雷家院子的時候還好,等一回家,看到熟悉的屋舍,一股濃烈的疲憊感頓時涌了上來。
江綿打了個哈欠,堅持燒水洗了個澡,又把頭發仔仔細細的擦干凈才上床睡覺。
幾乎腦袋一沾上了枕頭,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家里人都知道她這幾天肯定是累慘了,沒人打擾她休息。
不管啥事兒一切等她睡醒了再說。
楊蘭進屋給她蓋了層薄被,瞅著寶貝女兒眼下的青黑,可心疼死了。
與此同時,中毒后渾渾噩噩了近半個月的秦香翠一家六口也終于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