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湖公社突然來了一輛吉普車,這算的上是個大新聞了。
更讓人驚訝的是,從這車上下來的竟然還是他們都認識的江醫生!
眾人圍著江綿熱情的招呼著,江竹看著外頭的熱鬧也是硬著頭皮下車。
果不其然,剛剛圍著江綿的鄉親們也沒有放過她,一雙雙眼睛里滿是好奇與興奮,顯然想知道她們江家是不是發達了,要不然怎么能坐小汽車回來呢?
江綿在鄉親們熱情的擁簇下從車上拿下了行李。
她解釋道:“我們哪買得起車?這是我在省城給人看病,人家病人安排送我回來的。”
“病人安排的?哇,那可不得了,你這病人啥身份啊?不會是啥大領導之類的吧?”
鄉下人雖然不認識什么吉普車,但在他們的印象里能夠開上這種小汽車的人只有城里的那些大領導們。
江竹樂呵呵道:“我也不清楚啥身份,人家愿意送我就接受唄,正好不用擠火車,還能省個車票錢。”
她這么一說,原本看她坐小汽車回來還以為是她們發達了的老鄉們心里頓時就舒坦了。
其實想想也是,江綿江竹姐妹倆有能耐,能給城里大人物看病。
人家大人物感謝她們,安排個車把人送回來也是應該的。
早些年城里的那些地主和資本家對有本事的大夫也很客氣呢,那會兒還會私下給人塞金條來著。
這么想著就有人問出了口:“那你們給人家大領導看病,人家大領導給你們錢沒有?”
這話一出,熱鬧的氣氛立即安靜下來。
老鄉們睜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姐妹倆,顯然也很好奇。
江綿嚇得趕緊擺擺手,眉頭一皺,板著臉生氣道:“你這啥意思?我們給人看病還收人家錢的話,那不是成投機倒把了?而且我又不是專門去城里給人看病的,就是恰巧碰上了,老鄉,這話你可別亂說,不然人家還以為你私下再搞投機倒把的買賣才能問出來呢。”
江竹也很氣憤:“你當我們什么人了?”
開口說話的那人訕訕道:“我就是隨口一問,真沒那個意思。”
江綿冷眼瞥了他一眼,嗤了聲,拿上自己的行李就叫上周知衍一塊兒走了。
江竹還在罵罵咧咧:“什么人啊!滿腦子就是干那投機倒把的心思,把人想的那么齷齪,我呸!”
那老鄉被罵的臉色掛不住,找借口溜了。
倒是其余的鄉親看到姐妹倆這么生氣的樣子,倒是信了她們真沒收錢。
司機不放心把車子停在路邊上,便直接開到公社辦公室那邊,找里面的工作人員幫忙看下車,這才匆匆忙忙的跟上江綿她們。
畢竟他除了把江綿她們送回來這個任務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記住她們住的地方。
萬一江綿后面有事不能去省城,唐月也好帶著韓先生過來找她。
所以司機把路線記得可清楚了。
等到了半山村生產隊,江綿還好,能穩的住,倒是江竹難得離家這么久,一看到家里人頓時就興奮起來。
瞧見正在院子里卷葉子煙的江老爺子,江竹嗷的叫了聲爺爺,就沖過去一把把老爺子抱住。
江老爺子被嚇了一跳,本以為是江綿,沒想到扭過頭一看竟然是家里性格最內向的江竹!
“爺爺,我們回來啦!”江竹興奮,“你們有沒有想我們呀!”
江老爺子樂呵呵的收起煙袋子,“想,怎么不想?就你一個人回來的?”
江竹搖搖頭,指向跟在后面的小夫妻倆:“綿綿他們一塊兒回來的。”
果然,江老爺子看到江綿臉上笑的更開心了:“好好好,回來就好!”
江綿和周知衍走到他跟前,異口同聲的叫了‘爺爺’,同時不忘介紹后面跟過來的司機。
司機把她們的東西放在院子里,跟江老爺子打了招呼就要走,江綿立即讓他留下來吃飯,不過被他拒絕了。
“不用這么客氣,我今晚還得趕回去呢。”
司機連連擺手。
江綿卻道:“夜路不好走,我們這邊山多,前段時間才剛端了個土匪窩呢,你一個人開車回去路上不太平,還是明天天亮了再走比較安全。”
他們回來的路上雖然沒遇上什么事兒,但平時新聞報紙上可沒少見半路被路霸山匪給搶劫的。
人家載著乘客的大客車都敢搶,更別說只有一個人的小吉普了。
司機仔細想想也害怕。
他雖然是從部隊轉業就職的,但比起那些路霸土匪他是真弄不過。
再加上江綿熱情的挽留下,他便同意下來。
開了這么久的車雖然能和周知衍換著開,但一通折騰下來還是很累的。
江家不缺住的地方,大哥的屋子又被騰出來給司機住。
至于周知衍跟江綿領了證后,兩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住在同一個屋了。
一路舟車勞頓,江綿也是累得不輕,她們回來的時候隊里的人都在地里上工,于是干脆就回屋先蒙頭睡了一覺。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正好到了晚飯時間,周知衍正幫著丈母娘楊蘭往飯桌上端菜。
家里來了客人肯定是要好好招待的,江家現在不缺吃的,直接就是好酒好菜招呼著。
再加上江大伯親自下廚,直接把司機給吃美了。
作為給楊書記開車的司機之一,他自然也是吃過不少好東西的,可著實沒想到他在這個又偏又窮的時山村里竟然能吃到一點不屬于海城大飯店一樣的食物。
再瞅瞅飯桌上的江家男人們,一個個生的牛高馬大,體型健碩,相貌堂堂的。
司機抿了口小酒,心道這江家看上去可不像是一般的農村人。
不過他啥也沒說,只是盡情的享受江家人的招待,直到喝酒喝醉了往屋里一躺直接就休息了。
一頓酒足飯飽后,楊蘭才拉著自己閨女的手一臉稀罕的表情。
不過嘴上卻埋怨道:“不是說就去兩三天嗎?怎么這一去就是半個月,我跟你爸還以為你們在省城遇見啥麻煩了呢。”
江綿心道可不就是遇見麻煩了嗎?而且這麻煩一個比一個麻煩。
但她沒直說,只是看向正在喝酒喝的一臉滿足的老爺子,直接道:“爺爺,我問您個事兒,您認不認識一個叫江成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