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怎么知道你的腿傷的到底嚴不嚴重?”江綿冷聲道,“你還治不治了?不治就趕緊抬走,我這兒還有別的老鄉(xiāng)要來看診呢。”
江綿收回手,一副你愛治不治的態(tài)度,壓根沒有對別的病人那副脾氣好又耐心的樣子。
眾人只以為是剛剛芶苗的態(tài)度和眼神得罪了她,并沒有多想。
特別是在見識過他對待那些黑五類的手段后,見芶苗只不過被捏了一下就疼的哇哇大叫,一個個更是看不上他。
“治治治!”
芶苗咬緊后槽牙,不僅厭惡上江綿,甚至連整個半山村生產(chǎn)隊的人都給記恨上了。
幾個鄉(xiāng)下泥腿子竟然也敢瞧不起他,等他離開這個鬼地方后,他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得罪自己的代價!
江綿:“既然要治,那就忍著點。來幾個人把他給我按住,免得待會兒亂動反而讓傷勢加重。”
被她點上的人都是陪著芶苗一塊兒來的,聞言立即老老實實的上前把芶苗按的死死的。
在他們看來這些農(nóng)村的赤腳大夫治療斷骨差不都是江綿這樣子的手法,這女醫(yī)生剛才下手又不重,完全是芶苗自己從小被寵過頭,沒吃過什么苦才這么哼哼唧唧的。
見芶苗被按好了,江綿這才上手。
剛才她沒有故意使勁兒這姓芶的都嘰嘰哇哇個沒完,這會兒在她有意下手后,果然這叫芶苗的男人就跟砧板上的魚似的一樣掙扎起來,見他還要大叫,有人干脆直接拿了塊抹布直接把他嘴塞得嚴嚴實實,美名其曰怕他疼的咬了舌頭。
“嗚嗚嗚!!”
芶苗疼的眼淚都出來了,然而他被自己的同伴們死死的摁住,壓根無法反抗。
江綿雖然厭惡他,但也不至于故意把他的傷勢加重,這是因為她醫(yī)者的職業(yè)道德不允許,但想讓芶苗吃點苦頭,那她的手段可就太多了。
足足折騰了姓芶的半個小時,江綿才讓人去外面找來幾根木棍纏在他斷掉的腿上定型。
“好了,回家好好養(yǎng)兩三個月再下地走動,只要別再瞎折騰,以后還是能正常走路的。”
江綿拍拍手,這會兒似乎才想起還要給芶苗敷藥,又去拿了自己做的初版止血藥粉。
芶苗已經(jīng)疼出了一身冷汗,本以為把腿傷固定完了這折磨就結(jié)束了的時候,冷不丁的傷口上被江綿撒了一層薄薄的灰色藥粉,頓時疼的差點蹦起來。
同伴們眼疾手快的把他按回去,心有余悸的盯著江綿手里的那個小藥瓶道,“這是什么?”
江綿道,“效果很好的自制止血藥粉,就是有點副作用。”
芶苗已經(jīng)疼的生無可戀,掀開眼皮連句話都不想說。
旁邊的葛紅撇撇嘴,“三十歲的男人還這么怕疼!那止血藥粉我家永勝用的時候都沒有你這么大反應,我家永勝才十九歲勒,你咋好意思的!這城里人就是嬌氣,一點苦都吃不得。”
其他幾個城里人:“……”感覺自己好像也被罵了。
江綿微笑,她當然不會說自己給芶苗用的藥粉和趙永勝用的藥粉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版本,初版因為她不小心加了一些刺激性的藥物進去所以做好了后就一直放在藥房里忘記扔掉了。
初版止血藥也就是藥效比第二版差點,刺激性強一點而已,又不是不能用。
眾人看芶苗的傷口果然不在溢血,他人也沒出現(xiàn)什么別的問題,也沒有懷疑江綿是在故意整他。
處理完表面的傷口后,芶苗就叫著要去市醫(yī)院治腿。
打心眼里他是壓根不信這些農(nóng)村醫(yī)生的水平,還是要去市醫(yī)院檢查他才能放心,畢竟他可不希望自己以后變成一個瘸子。
江綿收了他幾毛的藥錢,就示意芶苗的同伴們可以把人抬走了。
葛紅瞧著他那樣兒,就忍不住呸了一聲,“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芶苗莫名其妙又被罵成狗,正要發(fā)火,外面就傳來說話的聲音,“芶苗,你們弄完了沒?弄完了咱們得走了。”
一個年輕小伙兒站在門口喊。
芶苗趕緊道,“好了好了,我馬上出來。”
年輕小伙兒看著小小的一間屋子里竟然擠了這么多人,也被嚇了一跳,他粗略的掃了眼屋內(nèi),目光正好與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對上,看見對方的臉,小伙兒眼神頓時一亮,沒想到這鄉(xiāng)下竟然還有長的這么漂亮的女同志!
應該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吧?看上去不像是鄉(xiāng)下的女同志。
芶苗被抬了出去,年輕小伙兒也立即跟上,只是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江綿,耳朵立馬紅了一片。
江綿:“……”
圍觀群眾:“嘖嘖。”
小伙兒眼光不錯,可惜出現(xiàn)的晚咯。
江綿對周圍的叔叔嬸嬸們打趣的眼神視而不見,低著頭收拾手里的東西,心思卻早已經(jīng)飛向了別的地方。
盡管姓芶的已經(jīng)走了,但現(xiàn)在這里人多,她也不能這么明晃晃的就跑去牛棚那邊,所以只能在這兒等著江竹回來。
又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劉和平又跑來了,急急忙忙的沖著江綿叫道,“綿綿姐,小竹姐叫你去牛棚一趟,讓你快點,說要出人命了!”
江綿心一咯噔,拿起旁邊的藥箱就往外面沖。
正在打掃衛(wèi)生所的葛紅看見她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忍不住說道,“江醫(yī)生真是個好人。”
那些黑五類在她看來都是一些壞東西,死也就死了唄,沒想到對于那些壞分子的命江醫(yī)生也十分重視,不愧是救了她家永勝的好同志!
*
江綿拎著藥箱匆忙來到牛棚,剛到就被站在田埂上的母親給攔了下來。
楊蘭面色嚴肅,沖著她低聲道,“你喬老師的情況有些不太好,待會兒你進去的時候注意自己的表情,現(xiàn)在這里還有外人在,別讓人看出來你跟喬靜芝之間的關(guān)系,知道嗎?”
江綿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放心吧媽,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楊蘭點點頭,拉著她進牛棚,“跟我來吧。”
盡管早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著那張破舊的木板上形容枯槁,滿身臟污的婦人時江綿還是忍不住咬緊了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