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蛋兒因為給師兄送吃的,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下過山了。
宋春雪抬頭看向他滿眼希冀的神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一起下山,你隨我一起逛逛。”
“多謝師叔!”土蛋兒開心的跳著走,“那我收拾收拾,換套干凈的衣裳,萬一遇到心儀的姑娘也不一定。”
“那你有新衣裳嗎?”
土蛋兒露出得意的笑容。
“當然有啊,師叔你忘了,你們出發(fā)之前還專程給我們留了銀子,叮囑要做秋衫的。”
“師叔可是咱們山上的大管家,之前的花銷都是你出的,”土蛋兒頗為擔憂道,“只是這錢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您這次出門可有收獲?”
“那是自然,”宋春雪拍了拍胸口,“放心,餓不著你們,以后有啥事兒需要用得著銀子,及時跟我說。”
想到那一箱沉甸甸金燦燦的東西,她底氣十足,再次在心里感謝祖師爺?shù)暮駩邸?/p>
土蛋兒露出了驚訝卻又很理所當然的神情,點了點頭。
“師叔果然是我們的財神爺,那我今日下山可以買兩本書嗎?”土蛋兒不大好意思道,“我想買詩詞歌賦來看,趙大人出口成章,韓道長也飽讀詩書,我們幾個啥也不會。”
“不用買,下山我給你拿幾本,我有個書坊你忘了?”
他們沿著山路有說有笑,道長站在洞外聽著他們逐漸遠去的聲音,轉(zhuǎn)身拿起食盒進了山洞。
得知土蛋兒也要下山,大家都想去。
但總要六個人給張道長送吃的,長風自愿留下,說是自己已經(jīng)出過遠門了,下次再下山也行。
他們沒有御劍,而是悠閑散漫的沿著蜿蜒的山路,打打鬧鬧的走下山。
看著他們的樣子,宋春雪仿佛看到了幾個孩子小時候。
聽說這幾日三娃跟老二總問謝征她何時回來,宋春雪想著去看看他們。
在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們最先來到了老四的酒館。
“娘?”
“娘你回來了!”老四跑到宋春雪面前,“喲,娘出門還帶徒弟呢,怎么還多了一個沒見過的?”
看到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老四醋得厲害,心里很不是滋味,抱著雙臂打量著他們。
雖然他們?nèi)缃襁^上了好日子,還都是因為娘得來的,但他每每細思起如今跟娘的關(guān)系,心里跟缺了一塊似的。
如今娘有了很多親近的人,她有了比家人更可貴更信任的人,每一個都比他們這些當兒女的靠得住。
或許娘不覺得,但表面上,他們已經(jīng)成了娘的累贅。
他們這些做兒女的,跟娘漸行漸遠。
如今跟娘時常能見面的,除了謝大人,便是她的徒弟。
他好多次有個沖動,想問娘,現(xiàn)如今是兒子跟她親,還是徒弟更親一些。
但他沒臉問。
“沒學問沒見識害人啊,你說我當初怎么就跟所有人一樣,一門心思只想著早點娶妻生子。怎么就不能跟娘上山修行去?多自在啊。”
老四嘆了口氣,隨即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娘快看看,我清減了一些沒?”
長云跟土蛋兒相視一笑,“四公子明顯是拈酸吃醋了,不過你的確清減了些,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老四笑著招呼道,“各位樓上請吧,可別喊我四公子,多見外多虛啊,若是可以,你們喊我一聲四哥也行,我好像比你年長兩歲。”
“好嘞四哥,”土蛋兒拉過無極介紹道,“這位看著年輕,實際上比二哥還要年長一些,以后你就喊他大師兄吧,準沒錯。”
老四心中歡喜,覺得這樣跟娘好像關(guān)系也近了。
“大師兄,幸會幸會,喝點什么?”
看著老四跟人打交道越來越圓滑,宋春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打心眼里為他開心。
不過剛才一見面,她就看出老四心里的不痛快。
這孩子,如今還知道跟她的徒弟計較了,從前可是一門心思只想離她遠遠的。
等菜上齊了,老四坐下來跟他們吃飯時,宋春雪這才跟他閑聊。
田七這幾日就要生了,待在家里等動靜。
看得出來,老四有點緊張,提到孩子時忍不住搓手指。
“也不知道是女兒還是兒子,我很快就要當?shù)恕!崩纤慕o宋春雪倒上酒,“娘,你跟謝大人還會要孩子嗎?”
“噗……咳咳咳,”宋春雪一個不防,剛喝酒嘴里的茶水噴了出來,抬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上,“你胡說啥來!”
老四吃痛,揉了揉肩膀,“我是問的實在話,娘打我干什么。”
宋春雪壓低聲音沒好氣道,“我都這把年紀了,壓根沒想過這事。何況我早就跟謝大人說過了……你這樣直接問,就沒想過你娘也會害臊的?”
“害臊什么,小姑娘才害臊。”老四抬手求饒,“娘不愿意說那我不問了,咱聊些別的。”
宋春雪往后一靠,“哎喲,你咋知道我想吃馓飯了?”
“咱們這兒的人,吃粗糧酸菜吃習慣了,你出門這么久肯定想吃點粗糧,馓飯還能清油漿水拌酸菜,我就知道你愛吃。”老四笑道,“若不是廚子做的攪團不好吃,我肯定讓給你做攪團了。”
宋春雪點頭,“嗯,難得你這么體貼,攪團還是得我自己做。”
無極長云跟土蛋兒的面前放著的是白皮面,他們一般吃不慣粗糧。
但是無極看到師叔母子端起碗大口吃馓飯的樣子,尤其是聞到胡麻油拌酸菜的味道,特別想試試。
“能不能給我盛半碗,讓我嘗嘗?”無極好奇,“這是什么粗糧做的?”
老四給伙計吩咐了聲,“舀小半碗,估計吃不慣。”
“碗扁豆面,莜面,還有蕎面,加了一點點白面,若想做的好吃,配比一定要恰到好處,所以一定是有經(jīng)驗的人來做,不然要么軟了要么硬了,要么碗扁豆面味道太重,有點苦有點澀。”宋春雪詳細解釋道,“頭一次吃可能吃不慣,你多吃菜。”
無極點頭,迫不及待的學著宋春雪,把酸菜漿水蓋在上面,還蓋了點洋芋絲兒,夾起一大口喂到嘴里。
他仔細的嚼了嚼,很復雜的味道,但又不難吃,面香味很濃,夾雜著酸菜漿水和胡麻油鮮明的味道,很有地方特色。
他夾起馓飯和洋芋絲,味道簡單多了,馓飯的味道很挺獨特,跟中原地區(qū)的玉米面馓飯很不一樣,讓人胃口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