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紀初禾在蕭晏安的眼里就和冬苓一樣。
“你還關(guān)心兵役改革的事?”蕭晏安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
紀初禾蹙眉,她聽出蕭晏安的輕視,并未反駁。
“綿竹,筆墨伺候。”
“是。”綿竹立即走上前準備。
紀初禾坐在椅子上,鋪開宣紙,提筆蘸墨開始書寫。
裝模作樣!
蕭晏安坐著未動,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過了一會,紀初禾還在寫,而且相當專注。
時而下筆如有神,時而凝眉緊思。
蕭晏安被吸引了,忍不住站起身往書桌前走去。
看到紀初禾的字跡時,第一眼就被這秀氣而又不失剛勁的字體驚呆了。
說實話,他自認為自己是舞文弄墨的文雅之士,他的字在紀初禾面前,真有點拿不出手。
就沖著這一手好字,他不禁拿起紀初禾寫好的內(nèi)容認真地看了起來。
“兵役六策。”
“第一策:區(qū)分制;第二策:淘汰制;第三策:年限制;第四策:退役制,第五策:俸祿制,第六策:安置制。”
“所謂區(qū)分制,大致分為兩類,精銳士兵和普通士兵,精銳士兵捍衛(wèi)主權(quán),抵御外敵,必須驍勇善戰(zhàn);普通士兵守護領(lǐng)土,保百姓安居樂業(yè)。”
“淘汰制,制定合適的考核制度,嚴格按照制度考核現(xiàn)有軍隊的所有人員,通過考核者,適才而用,未通過考核者,再層層篩選,篩選詳情請參考相應(yīng)制度。最終,未經(jīng)過考核者,一律淘汰。”
“年限制,一些兵種可分為年限制,例如三年一退換。”
“退役制,對于一些退役的士兵保留終身從軍榮譽,并且擬定優(yōu)待政策。”
“俸祿制,統(tǒng)一制定軍中各級人員俸祿,結(jié)合情況采取相應(yīng)的獎懲措施,退役士兵不再享受俸祿。”
“安置制,做好退役士兵離開軍隊后的安置,盡快投入到士,農(nóng),工,商等行業(yè)。”
蕭晏安讀完這些內(nèi)容,露出一絲輕笑。
雖然,紀初禾寫的這些太不現(xiàn)實,但是,一個女人能想到這些,也是不容易了。
“紀初禾,光是你寫的這個淘汰制就能造成混亂。”
“世子覺得現(xiàn)在的制度還不夠混亂嗎?要不然王爺怎么會廣納良策,想要實行改革呢?”
“可是你這不行!”
“淮陽地勢特殊,良田耕地本來就少,務(wù)農(nóng)者相對也少,百姓們很難靠種地養(yǎng)活一家人,所以,人們擠破了腦袋也要去入伍參軍,一人入伍可養(yǎng)活一家老小,軍中更是只進不出,年年又要象征性的征兵,導(dǎo)致軍中管理混亂,人員飽和,光是現(xiàn)有士兵的俸祿加起來就已經(jīng)無法負擔(dān)了。”
蕭晏安一時語塞。
“即使你這一策有道理,那么將這些人從軍中趕出來之后,他們沒了俸祿,他以及他們的家人豈不是要餓死?”
“那就要看安置制的推行了,我還沒寫到,不過,我可以提前和你說一說,軍中不乏有才之人,有能力者大可由武轉(zhuǎn)文。但大多數(shù)還是要發(fā)展農(nóng)業(yè),百姓要有自給自足,自己養(yǎng)活自己的能力。”
“說得輕巧,田地呢?僧多粥少,無地可種,哪來的糧食養(yǎng)活自己?”
“淮陽雖然都是山地,地勢特殊,并不代表山間不可種田,就以云澤山來說,山體相對平穩(wěn),山中植被茂盛,若能開荒成田地,也會是一片沃土。”
“紀初禾,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在山上種田這種事,簡直就是異想天開!”蕭晏安放下手中的東西,“我知道,你想吸引我注意力,想接近我,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紀初禾的心里滿是失望。
早知道和蕭晏安說這些是對牛彈琴,她就不應(yīng)該在這里浪費時間。
蕭晏安已經(jīng)沒了興趣,加之還沒有從情傷中走出來,不管紀初禾便轉(zhuǎn)身離開。
紀初禾看著蕭晏安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沒有離開,而是接著往下寫。
這一次的兵役六策比前世的還要詳細。
而且是總結(jié)了前世的經(jīng)驗寫出來的。
前世是蹚水過河,按照改革的大方向走一步看一步,比如云澤山那片肥沃的土地,就是后面才發(fā)現(xiàn)的。
紀初禾一直寫了一個時辰,才將完整的兵役六策寫出來。
“小姐,王妃差人來請你過去。”綿竹走了進來,朝紀初禾輕聲說道。
“好,我馬上過去。”紀初禾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小姐,這些東西怎么辦?就這么放著嗎?”綿竹不懂上面的內(nèi)容,但是,這些可是小姐辛苦寫出來的,她舍不得浪費。
“有些墨跡未干,先放著吧,我們先看王妃找我干什么。”
“好。”綿竹特意出去和墨園的下人交代不要碰書桌上的東西,便跟著紀初禾前往王妃的合鸞宮。
王妃名下有一支商隊來往帝都。
這一次叫紀初禾過去,是這一支商隊回來了,也一并帶回來了不少好東西。
王妃特意叫紀初禾過去挑一些喜歡的。
紀初禾剛挑了幾樣,就聽到下人急急來報,說王爺回來了。
“怎么突然回來了?”王妃有些詫異。
“王妃,好像是因為世子,世子不是領(lǐng)了征兵的職務(wù)嗎,結(jié)果,世子扔下軍中事務(wù)跑回來陪徐小姐,然后又發(fā)生了徐小姐和趙康私通的事,世子便沒回軍中,王爺一直在等他,沒有等到,發(fā)了好大的火,估計突然回府是沖著世子來的。”
王妃心一沉,“壞了!我都忘記這個事了,任由世子胡鬧!世子呢?馬上把他給我找回來!”
“是。”下人立即跑了出去。
紀初禾心中暗暗想著,人人都說淮陽王庸庸碌碌,當皇子的時候沒有一點存在感,爭權(quán)奪嫡都沒人顧得上他,當了淮陽王也沒有什么出挑之處,淮陽這塊封地又偏僻又貧瘠,也一樣不被人重視。
其實,不盡然。
恰恰是讓所有人都忽略他,覺得他庸碌無能,他才能活得好好的。
能在奪嫡之爭中安然活下來,還能混到封地的皇子,真的是庸庸碌碌之輩嗎。
前世的兵役改革就能看得出來,淮陽王是有仁心大志的,奈何身份不允許他太有抱負。
前世淮陽這塊封地經(jīng)過一番改革后,已初見繁榮景象。
如果不是牽連到皇權(quán)之爭,被滿門抄斬,淮陽這塊封地在王爺?shù)闹卫硐拢瑧?yīng)該會更加繁榮昌盛。
淮陽王氣沖沖地回到王府,直接來了墨園。
他已經(jīng)派人去找蕭晏安,就等著蕭晏安回來,興師問罪。
這個孩子他不能再慣著了!
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竟然還敢扔下軍中事務(wù),簡直是胡鬧!
淮陽王突然注意到書桌上滿滿的都是宣紙,依稀看到兵役六策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