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之后，余惠就被孩子們拉到了桌前，碩大的奶油蛋糕上，用紅色的草莓醬，寫著六個大字。
小惠生日快樂！
蛋糕散發著甜甜的奶油香和酸甜的草莓香。
大字上面，還用粉色奶油裱著好看的玫瑰花，讓人看著就想要咬一口。
“媽媽是二十歲，要插二十根蠟燭。”
顧東三兄弟爬上凳子，圍著蛋糕一圈插蠟燭。
余惠含笑看著他們插，看著別人為自己的生日忙碌，這種感覺很奇妙，但無疑是讓人感到喜悅的。
二十根花花綠綠的蠟燭插好，顧淮拿火柴一根根點燃，然后從余惠懷里接過北北，笑著沖她說：“壽星，閉眼許愿吧。”
余惠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的……”
在歡快充滿祝福的《生日快樂》歌中，余惠許下了愿望。
希望孩子們都能健康平安的長大，無病無災，天天開心。
許完愿望就該才吹蠟燭，睜眼的時候，余惠卻怔住了。
她的生日，她許的愿望，卻只是有關孩子們的。
她真的是后媽當久了，真把自己當孩子媽了。
算了，反正她人生還有很多個生日，下個生日才許跟自己有關的愿望吧。
余惠笑著睜開眼睛，吹滅了面前的蠟燭。
“哦豁，我們回來晚了一步。”
錢蘭走進屋，剛好看見余惠吹蠟燭，很是遺憾。
知道顧淮他們在家給小余過生，她肯定也是要回來的，客人們都吃完了，她就把店關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顧紅梅笑著說：“沒事，沒事，能趕上一起吃飯。”
他們本來也說了讓立新就騙四嫂回來后，也把錢姐喊回來一起吃飯的。
“小余，生日快樂呀。”錢蘭笑著沖余惠說。
“謝謝。”
“生日禮物。”一個長方形的木制盒子，遞到了余惠面前。
余惠抬頭看著顧淮，后者笑著說:“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謝……”她有些遲疑地接過盒子，打開的時候，手都抖了抖，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
幾個孩子，也送過她禮物，她這不是第一次收禮物了，可這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會是什么呢？
余惠在心里猜想。
盒子打開，里頭靜靜地躺著一塊，圓盤的銀色手表。
是手表？
余惠驚訝地看向顧淮，那眼神分明在問：“你怎么有錢買手表的？”
他的工資都是她去領的，他哪里來的錢買手表。
“喲，海鷗牌手表，還是最新款的。”錢蘭湊過去看。
“這得兩百多吧？”
她上次進城，大著膽子去賣表的柜臺看過一眼，就看到有人在買這款手表，售貨員說是最新款，要兩百二還是兩百幾，不買還不給試戴。
“兩百二十三塊五毛。”顧淮點頭，看著余惠說，“上次軍部給你發獎金，也給我發了。也是兩百，我自己留下了，想著給你買塊表，但一直不得空。正好聽紅梅說你生日要到了，索性買來當生日禮物送給你了。”
這年頭沒有手機，沒個手表看時間也挺不方便的。
但余惠平時都要在面館忙活，戴著干活礙事，家里又有鐘，所以她也沒動過買手表的心思。
今天能收到這么貴重的手表，她還是很高興的。
“謝謝，我很喜歡。”
顧紅耳尖微紅，看了她一眼，低著頭說：“你喜歡就好。”
顧東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后背著手走了進來。
“媽媽，我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顧東紅著臉說。
顧南和顧西西也都站到了他身邊。
看到三小只如此鄭重的樣子，余惠也期待住了。
顧東在余惠的注視下，紅著臉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來，一只手上，各拿著一只漂亮的黑色高跟皮鞋，鞋子前面還綴著黑色的蝴蝶結。
余惠眼睛一亮，“好漂亮高跟鞋。”
顧東紅著臉說：“這是我和兩個弟弟，一起湊錢買的，希望媽媽你能喜歡。”
錢是三兄弟一起湊的，鞋呢是顧淮去城里幫忙買的。
余惠把手上的手表放在桌上，伸出雙手接過高跟鞋，“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見媽媽喜歡，還謝他們，三兄弟都高興地笑了。
“快試試合不合腳。”顧紅梅笑著讓余惠試。
余惠點點頭，坐在凳子上，脫了腳上的老布鞋，穿上了高跟鞋，穿上嚴絲合縫的，不擠腳，也不會松。
余惠站了起來，穿上高跟鞋，胸挺起來了，背直了，人也高了，看著特別有氣質。
這雙高跟皮鞋，跟余惠的舊皮鞋是不一樣的。
那雙舊皮鞋不是高跟的，底子比尋常布鞋厚些，但增高也就兩三厘米。
這雙高跟鞋可不一樣，足足增高了五厘米。
穿著站在顧淮旁邊，頭都到他下頜了。
“好看。”小余穿上這高跟鞋，這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看著特別精神。
錢蘭看了看余惠面前的三個孩子，又看了看自家那兩個，心里羨慕極了。
小余這三個繼子，可比自己這兩個親生的還孝順呢。
自家這兩個孩子，別說給她準備什么生日禮物了，連她的生日是哪天都不記得。
錢蘭越想心里越不痛快，等會兒回家了，找個由頭把于立新打一頓算了。
“這鞋子的皮子穿著好軟。”余惠在原地踏了兩步，“鞋底也軟。”
這種鞋高跟鞋，穿著走路，應該都不會腳痛的。
顧淮笑著說:“是小羊皮的，三十塊錢一雙呢，三個孩子一人貢獻了十塊。”
錢蘭“嚯”了一聲，三十塊錢一雙鞋，這幾個孩子可真是舍得。
余惠再次笑著道謝，挨個摸了摸三個孩子的頭，被摸頭的三個孩子，好像得了天大的夸獎一樣，一個個笑得可得意了。
顧紅梅也準備了禮物，一只大紅色的口紅，在副食店買的，要四塊錢呢。
錢蘭：“小余，我才曉得你今天生日，沒給你準備禮物，改明兒嫂子給你補上。”
余惠擺著手道：“不用，祝福到了就行。”
“也都別站著了，快坐著吃飯吧。”
不然菜該涼了。
蛋糕要飯后吃，顧淮就先把蛋糕從桌上拿了下去，從五斗柜上拿了一瓶紅酒上來。
“這是紅葡萄酒，我在國營商店買的，喝著甜還不醉人。”
顧淮一邊說，一邊擰開蓋子，抽掉木塞，給余惠倒酒。
“你是今天的壽星，可得喝點。”
余惠也沒拒絕，點著頭看顧淮把她的杯子倒滿。
她今天高興，也想要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