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程家兄妹在通天司等待問話,程舟行夫妻被程老太太殺死。
有兩件事情還沒有查明,第一件,程老太太殺人之后她的魂魄去了哪里,第二件,將程老太太放出來的禁術是誰做的。
程夕把小木人叫來,“寶花,你瞧瞧去程家,找一件程老太太生前用的東西來。”
小木人逐漸有了靈性,程夕給她起了個名字寶花,大俗即大雅,這名字多接地氣,一看就能長命百歲的那種。
寶花點點頭,邁開小短腿一溜煙就不見了。
寶花走后,程夕讓木蘭拿出她的刻刀,又讓她去倉庫找了一塊上好的玉石,她拿著刻刀一刀一刀的將符文刻在玉石之上。
她現在實力未能恢復,只能借助外物,符文復雜,巴掌大的玉石要將整個符文刻上去,刻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點點星光從玉石慢慢溢出來將她環繞其中。
從白日到夜晚,一直到第二日清晨,符文才完完整整的刻在玉石上,手指上磨出了血泡,她渾不在意,將玉石放在眼前仔細打量,第一次做,雖然有點丑,好在能用。
多年不做手工活,手藝退步了。
她起身又拿出一個從老吳頭那里買來的柳木老樁,這老樁中空,正好將玉石放進去,然就將它浸入井水中。
寶花還沒回來,她并不擔心,程家才出了命案,必然有官府的人守著,想要拿東西得費點時間。
她耗費精力雕刻符文,此刻早已經困倦至極倒頭就睡。
木蘭幾個人看著大小姐睡了,走路的腳步聲都放輕了。
槿香坐在院子里,正在給大小姐縫制衣裳,趙媽媽在一旁做鞋陪著她,她手中的繡鞋做得十分精致,鞋尖上綴著一顆明珠,日光之下真是美極了。
寶花回來的時候,正值中午,她一進來就想去寢室,木蘭一把保住她,低聲說道:“大小姐正在歇息,大小姐給你的差事做完了?”
寶花的木頭小腦袋點了點,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木蘭莞爾一笑,“餓了?我去給你拿飯,你過你的糧食快沒了,你得省著點吃。”
寶花假裝沒聽到,跑到槿香身邊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坐著的樣子,槿香忍不住說道:“沒了就再去買,我把我的月例銀子補給寶花,可不能餓著它。”
寶花翹起了小腳。
木蘭聽著笑道:“就你那點月例,都不夠她一日的飯錢,還是自己留著吧。花錢倒是沒什么,主要是大小姐說的那什么妖骨難得,梁爺爺那邊也沒貨了,且等著呢。”
趙媽媽將鞋尖的珍珠釘好,笑著說道:“趙康一直等著呢,那邊有了貨就能給咱們寶花送來了。”
寶花對著趙媽媽歪了歪頭,趙媽媽更高興了,嘆口氣說道:“要是咱們寶花會說話就好了。”
當初大小姐把寶花拿出來的時候,可把她們嚇得不輕,木頭做成的小人居然能蹦能跳,還聽話,讓做什么做什么。
這哪是木頭,這不是妖怪嗎?
如今妖物橫行,通天司捉到妖物時,她們有時候也會去觀看,那些妖物哪有寶花可愛。
再說,大小姐說了寶花不是妖物,是什么刻木成人之術,是一種術法。
反正她們這些沒有天賦的人,不懂這些東西,但是大小姐說了,寶花是可以養的,養得好了,不僅能開智,說不定有了大機緣就能說話了。
所以平常沒事的時候,她們就跟它說話,一開始木木愣愣的,現在都能聽懂好多話了。
程夕一覺睡醒天都黑了,這一日又過去了。
她拿到了寶花給她帶回來的東西,是一塊手帕,臟兮兮的,不知她從哪個角落里找到。
但是確實是程老太太生前用過的,只看這塊帕子,便知她死前的日子不好過。
程舟行沒有罷官之前,她過得是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生活,罷官之后,家里的奴仆差不多都遣散了,只剩下幾個忠仆。
再加上程舟行的罷官跟黎氏有很大的干系,程老太太與黎氏都不是什么良善人,婆媳之間的矛盾自然是越積越深。
她將帕子收好,吃過晚飯后,坐在樹下納涼。
她想著厲執安對她說的話,鎮妖閣是奉太后之命針對她,那么目的是什么?
打壓不太可能,他們之間沒有恩怨,相反她對太后還有幾分幫扶之情。
那么就是拉攏,但是如何拉攏也是一門學問啊。
顯然太后并不想讓自己居于劣勢,讓程夕拿著那點情分說事兒,她占據上位者已久,就想恩威并施,想要制造一個對程夕的恩情,便借助程家的事情對她出手。
如此就能想得通了。
當初程夕借助太后之手毀了程舟行的前程,現在太后又想借助程家的事情,對她使絆子,權謀之術太后真的是玩的爐火純青。
一件事情能讓她正反都得利。
程夕嗤笑一聲,這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從太后的手段,她甚至于懷疑前段日子京城妖物的事件,說不定也是個局。
不然的話,太后如何能建立鎮妖閣與通天司對立。
這些人玩權謀之術,程夕并不在意,但是玩到她身上,那她就不高興了。
寶花察覺到程夕的心情不好,她跳上椅子,坐在扶手上,昂起頭看著她。
程夕低頭看著寶花,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等你長大了,就能替我分憂了。”
寶花用力點點頭。
程夕輕笑一聲,正要準備去睡覺,忽然聽到前院傳來一陣陣敲門聲。
寶花嗖的跳下椅子,躲到椅子后面的橫桿上。
趙媽媽跟槿香睡的正香,木蘭正坐在廊檐下做鞋,只看見大小姐忽然起身,忙放下東西追過來,“大小姐,去哪里?”
程夕對著她擺擺手,“你忙你的,我去前院轉一轉。”
“哦,好的。”
程夕穿過垂花門,繞過影壁,敲門的聲音還在繼續,沒有看到趙康,程夕隱隱聽到了他的呼嚕聲。
在這寂靜的夜色里,鐺鐺鐺的聲音,詭異又清晰,一聲一聲如同敲在人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