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子到來到近前,陸缺取出一枚九極丹,隨手丟在一旁:“你剛剛的表現還不錯,先把斷臂之傷恢復了?!?/p>
姜兮兮過去銜住雪白丹藥,然后回頭望著男子,竟有些舍不得吃。
殿中,重傷的蜚皇怔怔望著這一幕,只覺吞了蒼蠅般難受。
自已好心為姜兮兮求情,結果差點死在她手中?
陸缺望向蜚皇,淡淡道:“滾吧,時靈洛與四族訂下的道約就此作廢,你們幾大異族既然覬覦人族之地,那便回去喊妖皇來此,本皇等著便是?!?/p>
事實上,他之所以沒有殺余下神皇,恰恰是希望這幾人回去搬救兵,這也省卻了他一一前去四族的麻煩。
而且四族已經肆虐天人域多年,他也沒準備放過那些畜生。
若異族真敢派遣神皇境前來中州,他只會讓這些人有來無回。
隨后,他便會派遣人族修士踏入異族之地,讓將四大異族從天寰界除名。
當然。
他這么做,并非為了人族大義。
自已遭受苦難時,有幾人曾憐憫過自已?
即便自已如今身為人族之主,他又何須在乎那些螻蟻的生死。
真正的原因。
只是不想自已的女兒再因同族死去傷心,僅此而已。
陸賜兮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極重的。
蜚皇艱難起身,朝著陸缺抱拳:“告辭?!?/p>
說完,他便拖著重傷之身轉身離去。
殿中,便只剩一對男女。
姜兮兮壓著不舍,將那枚九極丹服下。
待到那斷臂重生后,她挪動身子來到男子身旁,乖巧的幫他捶著腿。
陸缺望著她,看似隨意的問道:“姜兮兮,你準備繼續裝多久?”
女子手中動作一頓,苦笑道:“陛下,奴婢不是裝的。”
陸缺大有深意的道:“你的乖戾性子,是骨子里帶的,改不了的?!?/p>
姜兮兮嘴角苦澀:“奴婢知道如今說什么,陛下都不信我......”
見她這般姿態,男子言語譏諷:“當初聽到本皇要與娶蘇夢為后時,你的表現,可不是這樣的。”
“本皇可清晰的記得,你要斬殺蘇夢?!?/p>
女子聞言,眸子有些濕潤,她望著他,凄然開口:“陛下,試問,哪個女子聽到自已的夫君要娶別人,能做到毫無反應?”
“我性子乖戾是真,可我愛你更是真?!?/p>
“陛下不喜歡我的性子,我可以去改,真的會改!”
“如今的我,為了你什么都可以改!可唯獨我愛你這一點,永生永世,都改不了的。”
陸缺嗤笑一聲:“改不了?即便我讓你認蘇夢為主母,也不恨我?”
女子神情一黯,微微低垂著頭,呢喃輕語:
“想恨,卻又恨不起來,你總說我只是把你當做執念,可是大哥哥,真的不是這樣的,你知不知道,兮兒的所有骨肉,靈魂,都已經烙印了你的身影,分不開的,真的分不開的,兮兒真的好愛你......”
“只是,曾經的我不懂如何愛一個人,也因為自私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兮兒真的好后悔......”
說到最后,女子的聲若蚊蠅,幾乎微不可聞。
啪嗒。
于她低垂的面容中,有眼淚墜地,
女子下意識地擦拭了下淚水,然后抬頭望向男子,眼神變得極其堅定:
“可如今的兮兒,已經知道了如何去愛一個人,有些晚,但還不算太晚......”
“大哥哥,你娶蘇夢我阻止不了,兮兒也不奢求更多了,只要你能將我一直留在身邊就好?!?/p>
說著,她朝著男子叩首在地:
“陛下,奴婢只求你將我留在身邊,為奴也好為妾也罷,即便你永遠都不原諒我,我也心甘情愿!”
“為此,我愿真心奉蘇夢為我姜兮兮的......主母!”
男子凝視著她,問道:“那賜兮呢?以后的賜兮,便要喚蘇夢為母后了,你真的甘心?”
女子抬頭慘然一笑:“賜兮是我的女兒,說甘心是假的,可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我這樣的女子,不配當賜兮的娘親,所以,奴婢留在陛下身旁,時常能見到她,就心滿意足了?!?/p>
陸缺靜靜的望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盡管姜兮兮惡到了極致,可有一點,他無法否認,她是個好母親!
事實上,聽完女子剛剛一番對話,陸缺心中是生出一些觸動,只是不過這種觸動,在想到曾經受到的折磨時,便蕩然無存。
他冷笑一聲,言語譏嘲:“你這招以退為進,可是學自當年的本皇?”
女子對他的挖苦,只是微微搖頭,沒有反駁。
陸缺卻是神色突然一冷:“大哥哥?掌嘴!”
姜兮兮毫不猶豫,開始抽著自已耳光。
......
十年,轉瞬將至。
于中州各大宗門內,凡是修為達到大帝以上者,紛紛離宗,開始前往皇城。
短短數月間。
皇城外,已經聚集駐扎了數百萬來此等候的修士,人聲鼎沸間,恍若龐大無比的鬧市。
并且每一人的臉上,都顯得有些振奮。
前任人皇時靈洛自掌管人族開始,不曾選過道侶。
故而,眾人皆是第一次有幸目睹這種普天同慶的盛景,無不希望可以借此沾沾陸皇之運。
就這樣。
又等待了十余日后。
緊閉的皇城之門緩緩打開。
城外修士連忙起身,魚貫而入。
剛一踏入皇城,最先映入眼前的,是一條筆直通往陸皇殿,由金色仙玉鋪成的御道。
并且此刻的皇城,處處點綴著金色,使得原本恢弘沉重的氣氛,又增添了幾分威嚴之意。
眾人以御道為界,分流兩側,朝著殿前廣場走去。
直到半日后。
偌大的廣場上,已經站滿了諸多修士。
而這些人。
只是靜靜待在原地等候著,無人出聲喧嘩。
終于。
翌日清晨。
當陸皇選定的大婚之日降臨。
廣場前,陸皇殿那緊閉的大門,伴隨著晨間第一縷陽光,緩緩打開。
緊接著。
于殿中最前走出的,是一襲白衣的彌霜。
她緩步行至殿前,先是目光肅然地環視廣場眾人。
然后。
回身朝著大殿跪拜而下:“恭迎吾皇?!?/p>
緊接著。
那數百萬修士也隨著跪倒,齊聲道:“恭迎吾皇!”
一剎那,山呼聲宛如一場風暴,那天際之上的云彩,也在這響徹天地的齊喝下,開始翻滾起來。
隨后。
于陸皇殿內,徐徐走出一位穿著嶄新金色帝袍的男子。
而男子身后,緊隨著跪地而行的紅衣女子。
眾人偷偷瞧見這一幕,心中難免有些古怪。
今日是陸皇大婚,他竟還將姜兮兮帶在身旁,似乎于禮不妥。
只不過這種事,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出言提醒。
陸缺則是漠然的俯視廣場。
下方,修士之多幾乎看不到盡頭,他們猶如螞蟻般,匍匐跪拜著自已。
今日,他們將見證自已的大婚。
可不知為何,此刻陸缺的心中,彌漫著惆悵之情。
沉默稍許后。
他低聲開口:“恨我么?”
他的腳邊,女子聲音略帶哽咽:“不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