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賀之言，是否真心？
姜兮兮心頭一顫，笑容凝固。
陸缺的神皇境，乃是屹立天寰界之巔的最強神皇，若是以前，她斷然不希望陸缺晉升。
因為她害怕陸缺在晉升后，會變得自已掌控不了。
然而在決定不讓陸缺轉(zhuǎn)世后，有些事姜兮兮已經(jīng)想通了。
她們已是夫妻，也有了孩子。
她不想再因為自已心中的陰影，自私下去。
即便仍害怕，仍恐懼，她也必須要勇敢一次，義無反顧一次。
她不想再做那個連自已都憎惡的姜兮兮了。
而在下定這個決心那一刻，姜兮兮便知曉陸缺早晚有一天，會解開玄幽死咒，也會晉升神皇境。
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而已。
可這并不妨礙，她的這句道賀，發(fā)自真心。
姜兮兮抿著唇緩緩走向皇座，來到了男子身旁。
她輕聲道：“大哥哥，兮兒此話，絕無虛言。”
說這話時，女子心中無比忐忑。
因為她隱隱已經(jīng)感覺到陸缺的不對勁了。
她只希望，是自已想多了。
然而。
陸缺平靜的凝視著她稍許后，卻是燦然一笑。
他端坐在寬大皇座中心的身子，先是朝著一側(cè)挪了挪，空出一些位置，隨后攤開手掌對女子柔聲道：“兮兒，來。”
女子見到他的笑容，心中松了口氣。
隨即將纖細雪白的手掌搭在男子的手中，正準備落座。
可下一刻。
陸缺的眸光驟然一變，托著女子的手掌猛地攥住她其中一根手指，用力一掰！
咔嚓一聲！
竟是生生將女子那根纖細手指，掰扯了下來！
靜。
大殿內(nèi)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然后。
女子斷了一指的手掌上，開始有鮮血順著流淌，滴落在地面。
滴答。
滴答。
而姜兮兮，微微張大檀口，呆呆的望著陸缺。
她沒有因疼痛發(fā)出絲毫聲音，仿佛剛剛斷掉的，并不是她的手指一般。
只不過。
她那絕美面容上，滿是不可置信！
過了好一會。
她聲音顫抖的問道：“大......大哥哥？”
陸缺臉上的笑意早已散去，他緩緩低頭，淡淡地看了眼捏在手中的斷指。
這根染著血跡的斷指上，戴著一枚儲物戒指。
陸缺將那枚儲物戒指摘了下來后，便將那根斷指隨手一丟。
然后。
他摩挲著那枚姜漁留給姜兮兮的儲物戒指，抬頭望向女子，譏笑道：
“有些事，只要做了，便會留下痕跡。”
“姜兮兮，以為我失去了記憶，便可以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此言一出，姜兮兮的眼淚瞬間便凝聚眼眶。
他已經(jīng)找回記憶了！
這一刻，姜兮兮沒有去想自已明明已經(jīng)抹去了他的記憶，又為何會被找回？
因為，那不重要了。
她那深藏著、如幽靈般若隱若現(xiàn)的僥幸心，此刻就像是被揪出暴露在了陽光之下一般，再無藏身之處。
恐慌感，壓抑的令她無法呼吸。
她不斷搖頭，悲聲喃喃：“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大哥哥，怎么會這樣？”
說話的同時，她上前一步，想要抱住男子。
陸缺眼中寒意不減，隨手一掌，狠狠的擊在她的胸口。
砰！
這一擊，陸缺并未用全力，可女子仍是嘔出一口鮮血，身子倒飛數(shù)丈，墜落在地。
男子冷冷道：“怎么會這樣？姜兮兮，這應(yīng)該問你自已吧？”
女子艱難撐著身子癱坐在地，神色悲然：“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昨日你還答應(yīng)過我，不會背叛我！怎么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樣？大哥哥，你為什么要恢復記憶，為什么要恢復記憶啊！！！”
“大哥哥，你不該恢復記憶的......”
隨即，她仿佛想到什么：“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她望向男子，哀求道：“大哥哥，把那些事都忘了好不好，都讓它們過去好不好。”
“兮兒是神皇境，不管你為何重獲記憶，這只是個意外，讓兮兒將那些不該存在的記憶再次抹去，繼續(xù)過現(xiàn)在的生活好不好？大哥哥！”
說著，她顧不得傷勢，倉惶起身跑回男子身前。
隨后抬起沒有受傷的手掌，雙指并攏，朝著陸缺額頭伸去，口中還不斷呢喃：“很快的，很快的，大哥哥，兮兒很快便能將那些技記憶抹去。”
陸缺皺著眉頭，死死鉗住了她伸來的雙指。
這番舉動，讓姜兮兮的神色瞬間癲狂：“陸缺！！！”
“不要反抗！”
“讓我將你的記憶抹去！！！”
說著，她抬起斷了一指的那只手掌匯聚神力，狠狠朝著男子擊去。
她這掌并無殺意，只是想將其擊暈。
可她現(xiàn)在，又如何傷的了最強神皇境的陸缺？
在姜兮兮這一掌落下前，陸缺眸光一寒，一股巨大的威壓排山倒海般，從他的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開來！
剎那間。
處于這股威壓正中心的姜兮兮，宛如置身于狂風暴雨之中的一葉孤舟，拼命地想要穩(wěn)住身形。
她臉色也瞬間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她只能咬緊牙關(guān)，竭盡全力的抵抗這股威壓，那抬起的手掌，也不得寸進分毫！
而陸缺，只是不急不緩的抬拳，砰地轟在她的胸口。
咔嚓！
伴隨著肋骨斷裂聲，姜兮兮身軀再次飛起跌入大殿。
她躺在地上嘔了幾口血，艱難掙扎著想要起身。
而陸缺，已經(jīng)趁女子起身前走到了她身旁。
然后，他一腳踩在她的側(cè)臉上，漠然地俯視著她。
這一幕，與當年玄幽殿內(nèi)發(fā)生的，如出一轍。
只不過二人的位置，發(fā)生了調(diào)換。
男子的神色隱隱有些猙獰：“到現(xiàn)在還想抹去我的記憶？姜兮兮，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也對，這才符合你這種畜生的作風。”
“不管是你，還是那時靈洛，為什么好好的人不當，偏要當畜生？”
“你們讓我見到了這世間的極惡，也讓我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絕望，現(xiàn)在，我該如何感謝你們呢？”
“說實話，我很想將你們一刀刀剁碎，再讓山間野狗分食你們骯臟的血肉，可這樣，似乎太便宜你們了。”
姜兮兮的另一側(cè)臉頰貼在冰涼地面上，艱難開口道：“大哥哥，你答應(yīng)過兮兒的，你昨日還答應(yīng)過兮兒的，你明明已經(jīng)喜歡上了兮兒啊！！”
“不要這么對待兮兒好不好，大哥哥不要這么殘忍好不好？讓兮兒將你的記憶抹去，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好不好？”
“只要抹除那些記憶，你依舊是陸皇，兮兒做將你的皇后，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我們一家人，開心的在一起！”
“大哥哥，兮兒求你了！求你了！！！”
陸缺神情陰冷，語氣平靜的問道：“姜兮兮，你怕死么？”
這句話，令姜兮兮一愣。
她顫聲問道：“大哥哥，你......要殺兮兒？”
陸缺不置可否，再次重復問了一遍：“姜兮兮，我在問你，你怕死么？”
霎時間。
女子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在冰涼地板上。
她怕死么？
死不可怕，可死了，就永遠失去大哥哥了。
她悲聲開口：“大哥哥，兮兒......怕死！”
陸缺點了點頭，他將腳從女子臉上挪開，俯下身子道：“姜兮兮，我可以不殺你，就像......你沒有殺時靈洛一樣。”
姜兮兮緩緩側(cè)頭，望著居高臨下俯視自已的男子，慘然一笑。
如果這一千年，是一場夢。
那么這一刻，她的夢被叫醒了。
想到自已曾經(jīng)對陸缺做過的事，她心中的愧疚感難以形容：“大哥哥，兮兒......知錯了。”
男子冷冰冰的回了一個字：“哦。”
女子淚如泉涌：“對不起，大哥哥，真的對不起！”
陸缺望著她的眼淚，只覺一陣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