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喝就別喝,又不是喝了酒才是劍仙?!?/p>
寧遠給她拍著背,姜蕓嗆的滿臉通紅。
“那你為什么喝?”小姑娘反問道。
寧遠笑了笑,搖搖頭道,“我也不愛喝,但是憂愁一來,就總想做點什么?!?/p>
“我身上也只有酒,要是有一根煙桿,再有些許煙絲,那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個老神仙了?!?/p>
“你在說什么啊?”姜蕓一臉茫然,“喝酒不一定是劍仙,抽旱煙就是老神仙了?”
少年嘿嘿一笑,從她手里拿回了葫蘆。
“因為老神仙都會吞云吐霧。”
小姑娘笑開了花。
寧遠看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起來一事,等過了年,小姚從寶瓶洲回了劍氣長城之后,有個黝黑少年會來給她送劍。
走了千萬里,打了百萬拳,一路走到倒懸山。
最后兩人的第一次重逢,就在這敬劍閣外的廣場上。
也是在這石階上,兩人坐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現在屁股底下的這一塊。
那個少年破天荒的來了一股勇氣,跟小姚表明了心意,但寧姚那會兒好像沒有直接答應?取了劍后就回了劍氣長城,留下一個傷心的陳平安。
但既然他們能夠重逢,自然就不會有不好的結局。
可現在自已是小姚親哥,想到未來有個窮小子就在這里勾搭妹妹,寧遠談不上多不舒服,但總有一股想揍他一頓的沖動。
轉念一想,兩人都很好,也注定有極好的結局,陳寧兩人,人間萬萬年。
那自已還擔心個什么勁?
還是多看看自已,前方道路岔道無數,盡是一片未知虛無,伸手不見五指。
寧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后,彎下身子給她把腦袋上的雪花撇去,又把斗笠按回了姜蕓頭上。
“走吧,送你回去?!?/p>
兩人一道離開敬劍閣,雪地里留下兩行長長的腳印,風雪夜歸。
……
寧遠回了挽月客棧,在客棧老板那兒又交了十幾顆小暑錢,他還要等待十幾天后的桂花島渡船來臨。
回了屋子后,解下繩索,摘下沉重的斬龍劍匣,寧遠看了看肩頭,已經被繩索勒出了血印。
將身上之物一一擺放在桌面后,寧遠又在山水游記里多寫了一段,最后從劍匣內取出遠游劍,開始煉化。
世間修士,只要實力足夠,煉化山川河流不在話下,遠游這把半仙兵自然也可以煉化。
催動真氣,以煉化之術一點點在遠游上烙印下屬于自已的印記,一旦煉化完畢,遠游就屬于有了一絲‘靈智’。
倒不是真的有了劍靈,只是煉化之后,寧遠與遠游劍之間,就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系,心神一動,寶劍入手。
說白了就相當于在物件上打下了烙印,往后驅使更加得心應手。
至于本命飛劍,是劍修以自身劍道溫養而來,與自身是完全一體的,本命飛劍要是破碎,主人也會重傷。
本命飛劍一般都是殺招,出其不意令人防不勝防,也是因為這個,劍修成了山上四大難纏鬼之首。
論逃命本事,劍修的御劍速度毫無爭議的第一,論殺力也至少是居于前三。山上自古流傳著一句話,惹誰都好,不能惹劍修。
更不能惹沒有師門的劍修,那種獨來獨往的劍修最為難纏,沒有后顧之憂,只要無法憑實力碾殺他,就得承受可能帶來的無窮報復。
打不過老的,那就揍小的,路過順手來一劍,專拆仙家祖師堂。
修士煉化法器之后,若是遺失被他人所得,哪怕境界一樣,別人想要去除烙印都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要是境界低微之人得到,甚至連煉化都做不到,還有被反噬的風險。
至于凡人,觸之即死。
煉化遠游的時間不會很短,畢竟是一把半仙兵,整整一夜過去,寧遠也只是在劍身打上了一道烙印。
三道為小煉,九道為大煉。
少年閉目盤坐,心神沉入體內各個氣府,毫無雜念。
好像從昨夜開始,寧遠才回過神,開始了刻苦修行,也應了他自已的那句話,走在路上。
窗外風雪漸停,一縷日光照在窗戶上,將厚厚一層雪白消融之后,又落在桌面那本山水游記上。
寧遠今天都未曾出門,一直在靜心修煉,白天姜蕓來了一趟,見他正在修行就自已打道回府。
姜蕓此次前來倒懸山,屬于是跟著先生游歷,修行不止是洞府打坐,還在于路上的磨礪,長長見識的同時,亦是穩固心境。
但寧遠覺得這妮子就是來玩的,因為第二天她又來了,吵著要寧遠陪她去麋鹿崖,說是那邊有位道門老神仙在當眾煉制法寶。
寧遠正處在煉化遠游的關鍵時候,第三道烙印就快要完成,所以也拒絕了她。
不僅沒陪她去,寧遠還讓小姑娘給自已送點飯食,畢竟連續修煉了兩天,五臟廟不好受。
姜蕓氣得差點罵臟話,直接摔門而去。
不過沒多久,她又鬼鬼祟祟的跑了回來,還施展了一門隱匿小術法,以為閉目打坐的寧遠沒發現她,將桌子上的那本山水游記偷了去。
她早就好奇這里面寫的什么了,之前索要,寧遠說她看不懂。
少女干的事寧遠當然知曉,只是沒有去理她,因為她本就看不懂。
后來她又回來了,依然鬼鬼祟祟的進了屋子,又將山水游記放了回去,正要摸著出門,就看見床榻打坐的寧遠正靜靜的看著她。
“我……”姜蕓撓了撓頭,不知道怎么說,隨后還傻樂了起來。
寧遠笑道,“看不懂?”
姜蕓點頭似小雞啄米。
“沒事,這世上除了我,沒人能看得懂?!?/p>
“你教我說浩然官話,我教你認這些字,怎么樣?”
姜蕓想了想,朝著寧遠點了點頭。
少年一擺手,“先去給我弄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