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傻眼了。
眼前的鏡中畫面一幕，確實是他所不知道的！
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在滿腔憤恨中，被哪吒給斬首了。
都已經失去了意識的他，即便是身為大妖，神念廣大，可以在頃刻間觀察到四周的一切動靜。
但人都沒有了意識，又談何用出神念來。
也是因此，在牛魔王的記憶里，他是根本沒有看到過這一幕的。
楚云也一樣。
不過楚云卻是聽明白了。
原來猴哥他，都知道啊！
或者說，取經路進行到火焰山那一難時，猴哥就已經發現了這場所謂取經路的真相。
正是涉及到了西游量劫！
以猴哥的聰明，一開始的時候，他或許不知道。
但隨著日積月累，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被發現后，猴哥顯然是了解了。
“我師兄他設計，讓紅孩兒被南海觀音娘娘帶走，其實是為了保護牛哥你一家。”
楚云突然說道。
什么？！
保護我一家？
牛魔王的身子一僵，他猛地看向了楚云。
“小家伙，你不要胡言亂語。”
“我知道你拜入了菩提祖師門下，你與這猴子是師兄弟的關系，但你想替猴子解釋，又何必拿我老牛當傻子？”
玉帝突然搖了搖頭，無奈道：“牛魔王，楚云小友沒有說錯。”
“你的這位結義兄弟，他確實是在保護你一家。”
“便是連我，當年也被他給蒙騙了過去。”
“后來才用昊天鏡，追本溯源，觀察到了當年的全貌。”
“不過那時，吾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并未與他計較什么。”
玉帝的話，如同重錘般，狠狠地砸在了牛魔王的心中。
牛魔王的身子踉蹌退后了幾步，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他的目光劇烈閃動著，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怎么會？
這世上有這樣的保護嘛？
自己恨了數千年的臭猴子，難道是恨錯了？
“殺我一次、抓我孩兒，戲耍他大嫂……”
“做出這般天怒人怨之事，違背人倫道德的舉動，你…你們現在告訴我，他，他是有意保護我一家？”
“哈，哈哈哈。”
“這天下間，有這般保護的嘛？”
牛魔王慘烈一笑。
在場眾人聞言，楚云幾人倒是能夠理解了牛魔王的心情。
畢竟，這事換做誰的身上，誰都會有些受不了。
簡單來講，就好比你有一個美好的家庭，結果有一天，自己的結義兄弟來了。
你本來還很開心，準備迎接自己的兄弟。
可回到家卻發現，自己媳婦被兄弟打了，自己孩子被兄弟找人給綁架了。
媳婦更是因此而服氣離家出走，再也不與自己往來。
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了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曾經的美好，就在這短短時間內，一切都蕩然無存，不復存在了……
可想而知，牛魔王的心情會是如何。
別說是這位威震諸天，赫赫有名的妖王了。
就算是換到一個普通人的身上，恐怕也難以承受住。
“牛哥，猴哥他確實是有意保護你們一家子。”
“牛哥你或許不知道量劫的恐怖，那是連漫天神佛都不想沾染過深的，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楚云面色復雜的看向了牛魔王。
在想明白了這一切后，楚云也懂了猴哥為什么會這么做。
他向著牛魔王解釋了一下。
“牛哥，縱觀西游路，其實你們一家子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在西游路上，沒有背景的妖怪，占山為王稱大王的那些，最終下場無一例外，盡皆慘死。”
“這就是量劫的可怕之處，管你是人是妖，沾染了量劫，非死即傷。”
“但那些有背景的妖怪，或是從佛門逃走的，或是從天庭下凡的，冥冥中，都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經歷了各種機緣巧合之后，這些逃到凡間，為霍人世間的妖怪們，最終也都變為了西行路上的一道道劫難。”
“不過他們的背后，都有神通大能強行插手，意圖挽救一番。”
“效果也還不錯，大部分都從這場量劫中逃出生天，僥幸留下一命了。”
“可牛哥你呢？”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屬天庭，不屬佛門，誰又能夠為你擋下這一災劫呢？”
“當猴哥踏入火焰山領地，問了那土地老兒，這里是歸屬于誰時。”
“土地老兒報出了平天大圣，牛魔王的名號后，猴哥他的心情會是如何？”
“猴哥他很清楚，五百年過去了，他的這位大哥，也就是牛哥你。”
“你們一家子已然是被拉入了量劫之中，在冥冥中成為了那西游路上的一難。”
“逃不掉的，誰也逃不掉。”
“所以猴哥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請來南海觀音娘娘，帶走紅孩兒，賜為善財童子，又何嘗不是一種對小侄子的庇護？”
“要知道，南海觀音娘娘是佛門中，為數不多可以不在靈山修行，擁有自己道場的菩薩。”
“某種意義上來講，觀音娘娘的實力，在佛門中當屬頂尖一流。”
“想要讓牛哥你一家脫離劫難，背后有人干預一番，觀音娘娘再是合適不過了。”
“猴哥他連請來觀音娘娘，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說到這里，楚云面色復雜的看了眼猴哥。
而牛魔王則是如遭雷擊，整個人愣怔當場。
這臭猴子，他…他真是為了我一家的安危？
“牛哥，你仔細想想，時至今日，你一家人雖說分散各地，但你還活著，紅孩兒也活著，鐵扇公主也在某處活著，她也在等著自己的丈夫與孩子歸來。”
“你一家人中，可有一人殞命？”
楚云又補充了一句。
此話一出，牛魔王的腦海中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他的身子輕微顫栗了一下。
“不對！”
“臭猴子，如果你當日真是這么想的，你為何不與俺老牛明說？”
“你讓我恨了你數千年？！”
牛魔王突然看向了猴哥，他的雙眼通紅，心中雖然已經有所動搖，相信了楚云的話。
但他還是難以理解。
他不明白。
猴子如果做了這么多，那又為什么要瞞著他？
楚云的心情則是更加復雜了。
“因為…因為你是我師兄他的大哥啊。”
“無論如何，這計劃成功與否，你的孩子都被帶走了。”
“在我師兄看來，他永遠是有愧于你，是他們師徒幾人的出現，才讓你這位大哥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我師兄他又能說得出口。”
“他寧愿你恨著他，恨他個千年，萬年，不斷找尋他，不斷想要向他復仇。”
楚云深深的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猴哥。
“人世間，情字最傷人，但仇最誘人。”
“他會是你的仇恨目標，也會是你不斷變強的動力。”
“只要我師兄他還活著的一天，你平天大圣牛魔王就能活一天。”
“因為你不會死，不愿死，至少在他死之前，任何絕境之下，你都能掙扎著爬出來，只為了向他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