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趙飛燕提著燈，循著聲響，一步步走向師尊所在的房間。
她站在房門外，都能聽到師尊痛苦的哼聲，以師尊的修為，都忍不住痛哼，可想而知，這份疼痛有多么的鉆心蝕骨。
“師尊，您沒事吧？”趙飛燕關切問詢。
房內的痛哼聲一滯，傳來時玉衡冰冷的聲音：
“沒事...
你們下去休息吧。”
趙飛燕神色擔憂，但依舊乖巧點頭：
“是，師尊，您有什么事，只管喚我和師姐。”
趙飛燕提著油燈身形一閃，她的身影出現在屋頂，巡視著整座府邸。
而隨著趙飛燕的離開，時玉衡房中，時玉衡神色痛苦，蜷縮在床榻之上，輕紗覆體，微微顫動。
每到月圓之夜，她就會迎來痛苦。
心口處像是被人撕裂一般，痛徹心扉，鉆心蝕骨。
這是她以非極陰圣體強行修煉極陰心訣后，遭受到的反噬！
她需要一品乃至更強的真陽心訣修煉者，來與她雙修，才能以灼熱暖陽化解她承受的極陰心訣冰寒之痛！
可龍戰太不爭氣，離開師門那般久，才堪堪不足四品！
甚至為了龍戰的實力，她派遣徒兒相助龍戰去尋找極陰圣體來加速龍戰的修行速度，但龍戰依舊讓她失望！
這由不得她當初不憤怒，也由不得她在得知龍戰想要踏入道宗八門時不擔心。
龍戰若是出了意外，她難道還要去培養另一個真陽心訣的修煉者嗎？
那她要等待什么時候，要承受著鉆心蝕骨的疼痛到什么時候？
時玉衡捂著心口，這份疼痛，無藥可醫也，她早已冷汗流便全身，黏膩絲滑在她肌膚上流淌，也是另外一種折磨。
真陽心訣？趙無疆！
對了，趙無疆也修煉了真陽心訣，如今實力進展在龍戰之上，若是...
時玉衡眸中泛起光亮，但光亮只是短暫存在了一會兒，就徹底熄滅了。
趙無疆是鎮北王的兒子！
鎮北王是護國大臣，趙無疆的身份，她根本不能信任，也不能利用。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她江湖中人，如何去利用廟堂上的趙無疆？除非趙無疆自己愿意？
但趙無疆不可能愿意被她利用！
與龍戰相比，趙無疆根本無法掌控！
她要的，是聽話的徒兒，而不是趙無疆這種身份與野心磅礴的人。
————
“什么？你讓我利用你？”
翌日，時玉衡被迫來王府看她雙親，飯桌上，時玉衡咬牙切齒，難以置信看著趙無疆。
趙無疆給時玉衡加了一塊肉脯，在她耳畔低語：
“沒錯，我也可以利用你啊。
我們各取所需...”
時玉衡眸光閃爍：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沒有我需要的東西...”
“是嗎？”趙無疆意味深長一笑，低語道：
“那，你纏著我們一家上下做什么？昨晚又想干什么？
你不需要極陰圣體？”
時玉衡眸光一顫，趙無疆如何得知極陰圣體的？對了，云錦書在王府！定是云錦書告訴趙無疆的。
“你要用極陰圣體和本座交易？”時玉衡突然嗤笑一聲，趙無疆還真是不擇手段。
“不。”趙無疆堅定搖頭：
“我絕對不會拿我的親友做交易，她們不是籌碼！”
時玉衡面色一沉：
“那沒什么好談的，就這樣吧，本座還以為你誆我來此是為了什么，就這？”
趙無疆一把拽住時玉衡的皓腕，時玉衡面容含煞，狠狠盯著趙無疆，但父母就在一旁樂呵呵看著，似乎以為她和趙無疆在打情罵俏，而四周又有強者部署，她根本動不了手。
趙無疆笑道：
“別急...我不可能出賣她們...
但我可以出賣我自己啊。”
時玉衡一愣，趙無疆這叫什么話？
“你需要極陰圣體，無非就是想培養你的徒兒龍戰...”趙無疆笑意幽幽，挑明要害：
“你培養徒兒龍戰，不就是為了等他崛起，既可以助你化解強修極陰心訣帶來的反噬，同時也可以助你道宗飛黃騰達，一統江湖，乃至一統天下嗎？
畢竟龍戰，天命所歸...對吧？”
時玉衡難以置信死死盯著趙無疆，內心已經翻起驚濤駭浪，趙無疆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這是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辛秘！
“但天命可以加持在龍戰身上...就可以移位...就可以另擇新人...”趙無疆眸光愈發深邃，語氣中逐漸多了強勢和霸道：
“你怎么知道我何嘗不是天命之一？
這兩日不曾見到龍戰動靜，想來他去了道宗八門吧？
道宗八門，危險重重，九死一生...
他能否活著回來，還不一定呢...
他萬一出了意外，你還能撐得住愈來愈強的反噬，去耐心培養下一位真陽心訣的修煉者嗎？
你做不到的...
只有我！我也修煉了真陽心訣，你可以利用我，我可以出賣我自己的身體!”
時玉衡被趙無疆的一句句話逼到有些窒息，趙無疆怎么知道龍戰去了八門，而且趙無疆說得很有道理，一語道破她現在的憂心！
趙無疆究竟要做什么，甘愿出賣自己？
“你想要什么？”時玉衡提出關鍵問題。
【反正不可能是要你！】趙無疆歪嘴一笑，帶著一股子邪氣：
“我要你在將來不久的一天，若是收到我的通知，要來接應我們離開...”
時玉衡眸光微瞇：
“看來你遇到了很大的危險，但我為什么要同意？你死了，省得本座出手...”
“我死了，你真陽心訣的后路就斷了...”趙無疆冷冷道：
“我死了，極陰圣體很有可能遭到迫害，你得不到。
我死了，王府上上下下也基本倒了，那二老，也逃不掉。”
“你就篤定我會出手？”時玉衡被趙無疆言語壓迫，她深刻體會到趙無疆是何等的言語如刀，刀刀都威脅到她的要害！
“對。”趙無疆毫不猶豫點頭，時玉衡一愣，她從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決絕且直接的信任。
“你我敵對不假...”趙無疆又給時玉衡夾菜，抬手示意她吃，二老看著呢。
他湊得更近，笑道：
“但是，你不會輕易背信棄義...
而且你是我布下的退路之一，不是唯一。
我們的合作只停留在表面，而你若是真的要連這表面都打碎，那么你要相信，受傷的絕對不止是我！
還有你！”
時玉衡面色變幻，趙無疆實力不強，但太會借勢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籌碼，包括自身，她每與趙無疆交鋒一次，就越能感受到趙無疆的心智如妖。
“我答應...”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親，緩緩點頭。
趙無疆咧嘴一笑，給她倒滿一杯酒，不再壓低聲音，故意說給兩位老人聽：
“玉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時玉衡聞言，面色一抽，還沒來得及發作，她的母親就感慨一笑，笑中帶著淚花：
“玉兒能找到這樣的夫家...真是老天爺垂憐...”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會對她好，對你們二老好的。”趙無疆牽起時玉衡不情不愿的纖纖玉手：
“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有其他人傷害到你們...”
時玉衡緊緊捏著趙無疆的手，趙無疆這話，是在側面警告她！
“吧唧。”趙無疆又是一口親在時玉衡額頭上：
“執子之手，解子之憂。
希望你我相扶到老...”
老母親感動得涕淚橫流，她輕輕揚了揚腦袋，示意時玉衡：
“玉兒...”
“玉兒...”老父親含笑，但依舊有些板著臉，示意自己孩子主動一點，給趙無疆一點回應，不能在感情中太過高冷而冷落了熱情的一方。
時玉衡笑意有些僵硬，無奈點了點頭，作出回應，吻向趙無疆...
“合作愉快...”趙無疆湊近，迎向時玉衡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