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忍耐力果然是鍛煉出來的。
姜紀許發現自己竟然逐漸習慣了陸瀝深頂著一張清冷俊美的臉卻時不時蹦出兩三句騷話。
她走到餐桌邊坐下，陸瀝深給她盛了一小碗黑米粥。
“酸奶等會再喝，先來點粥暖暖胃。”
男人把醋碟放到她手邊，“小籠包和蒸餃都是早上現做的，你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一句話沒說就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姜紀許：“……”
她半開玩笑道：“陸瀝深，就你這細致體貼的態度，不開餐館真是可惜了。”
陸瀝深動作微頓。
男人放下手里的碗，一雙黑眸似笑非笑：“哦？那要是真開了，姐姐會來捧場么？”
姜紀許喝了口黑米粥，米粒香甜軟糯，水和米的比例剛好，不會太稠也不會太稀，喝下去胃部暖洋洋的，她忍不住瞇起眼睛，舔舔嘴唇，像只饜足的貓。
“豈止捧場。”她眉眼彎彎地笑著看他，意味深長道，“我一定是忠實粉絲。”
陸瀝深眼皮輕跳：“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姜紀許將男人臉部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纖白如蔥的手指輕點著碗沿，如蝶翼般的長睫垂落下來，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狐疑。
昨天吃晚飯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了。
陸瀝深的手藝和濱江閣里一位化名pm的師傅很像。
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聽說濱江閣的每位師傅都是幕后老板花了大價錢從南方聘請來的，其中又以這位pm最為神秘。
能不能點到他全憑運氣。
有傳言說這位pm是個隱形富豪，做菜只是他的興趣，也有人說pm實際上就是濱江閣的幕后老板。
但不管是哪種猜測，都不約而同地認為pm是個至少40歲的老師傅。
姜紀許曾經也是這么認為的。
直到昨天嘗到陸瀝深做的菜。
味道實在是太像了。
她又想起兩人之前去濱江閣吃飯，正好碰上pm接單，陸瀝深中間還消失了一段時間。
姜紀許眸光微頓。
她不會真相了吧？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旁邊的手機就發出震動，打斷了女孩的思緒。
姜紀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白瀟瀟發來的微信，問她地址。
“我朋友中午要過來。”
陸瀝深微微頷首：“我讓人送點食材過來，她有什么忌口嗎？”
姜紀許搖搖頭，頓了頓道：“多來點肉就行，瀟瀟之前在草原待過一段時間。”
陸瀝深輕點桌面，“那直接做頓烤肉怎么樣？”
姜紀許有些驚訝：“你還會做烤肉？”
陸瀝深十分自然：“我們寢室的老大從小在草原長大，大學四年跟他學了幾手。”
老大……
姜紀許微頓：“是那個叫邵銘的？”
“沒錯。”
說著，男人拿起手機給某人發了條消息。
【上次你帶回來的那個秘制調料還有么？】
對方很快回復。
姐姐選我我超甜：【還有，你要？】
陸：【嗯，夫人準備帶我見她閨蜜。】
姐姐選我我超甜：【……so？】
陸瀝深面色不變。
陸：【閨蜜等于小丈母娘。】
姐姐選我我超甜：【大拇指jpg，地址發我，我給你送過去。】
陸瀝深毫不客氣，二話不說就將定位甩了過去。
與此同時。
姜家大門前停了一輛黑色賓利。
副駕駛位上的季延詞顯得有些憔悴，趕了一夜路，他都沒合眼，下頜處冒出圈淺青色的胡茬，眼白處更是布了些紅血絲。
林楓將車停好，看了眼男人猶豫開口：“詞哥，你真要去？”
季延詞一言不發，直接打開車門，徑直朝姜家走去。
林楓趕忙跟上。
他正要按門鈴，大門卻在此刻打開，穿著淺色的衛衣，頭戴一頂鴨舌帽的姜紀念背著雙肩包走出來。
六目相對，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他們和姜紀念關系平平。
在林楓看來，一個被姜家收養的養女，登不得臺面，壓根入不了他們的眼。
然而此刻，他們卻只能主動地跟女孩問好。
“早上好啊，阿念。”
林楓試圖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這么早就出門啊。”
姜紀念只淡淡瞥了他們一眼，連句話都沒說就準備轉身離開。
耳邊卻突然傳來季延詞沙啞的聲音。
“姜紀許呢？”
姜紀念腳步停住。
女孩微微側身，清秀的小臉一半隱在鴨舌帽的陰影里，一半露出來，聲音很涼：“她不在。”
季延詞薄唇緊抿著，臉色有些難看：“她去哪兒了？”
“無可奉告。”
姜紀念抬腳欲走，卻被林楓一個箭步上前攔住：“阿念妹妹，我們真的有急事要找你姐姐，你就喊她出來一下行不？”
姜紀念冷冷看著他。
也不明白這倆人到底哪兒來的臉。
剛準備說話，張媽卻帶著幾個傭人走出來，每個人手里還搬著紙箱子。
“就放這兒，等會垃圾車來了直接扔掉——”
話語聲在看見大門口站著的季延詞時戛然而止。
張媽看了看季延詞，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林楓和姜紀念，心里隱約猜到什么，卻故意裝糊涂：“這不是季少爺和林少爺嗎，好巧啊，你們怎么在這兒。”
張媽之前看到他都是直接叫姑爺的，現在卻一口一個季少爺……
季延詞覺得胸口有點悶，他維持著表面的客氣和矜貴：“張媽，我是來找姜紀許的，你可以幫我叫她出來一下嗎？”
換做從前，季延詞是絕對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一個下人說話的。
但現在，他顧不得這些了。
張媽卻面露尷尬：“哎喲季少爺，你這可為難我了，大小姐她已經搬出去住了。”
季延詞呼吸一滯。
“搬出去？”
張媽笑瞇瞇地點頭。
“是啊，畢竟小倆口是新婚嘛，搬出去正好過二人世界。”
季延詞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呼吸愈發困難。
他身形晃了兩下。
“詞哥！”
林楓趕緊上前扶他：“你沒事吧？”
季延詞站穩身體，雙目死死盯著張媽：“她什么時候搬出去的？”
“就昨天。”張媽語氣遺憾道，“可惜季少您來晚一步。”
說完，她也不管季延詞是什么反應，轉身對著后面抱著東西的人說：“箱子就放這兒。”
張媽指了指季延詞和林楓兩人站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