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她眼底閃過抹慌亂，面上卻強裝鎮定，色厲內荏。

　　“姜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以為空口白牙地說兩句話別人就會信嗎？小心我告你誹謗！”

　　姜紀許定定地看著她。

　　圓潤的杏眼里藏著不易察覺的鋒芒。

　　見女孩不說話，王玲便篤定她沒有證據，氣焰愈發囂張。

　　她提高音調。

　　“姜小姐，我知道因為我斃了你的設計稿所以你心里有怨氣，但是我們季氏這么大的企業想要運作下去，總不能去做慈善吧？”

　　“質量不能保證就得被淘汰，姜小姐，你大學畢業也有兩年了，總不能這點規矩還不懂吧？”她扯著唇，譏諷道，“社會有社會的規則，作為你的前輩，我做的這些可都是在幫你適應這個規則。”

　　“可能方式是嚴苛了些，但我也是出于好心。”

　　“姜小姐，你說是不是？”

　　姜紀許微微一笑：“王經理真是生了一張巧嘴。”

　　“能將白說成黑，黑說成白。”

　　她從口袋里摸出手機。

　　王玲看著屏幕上顯示著“正在錄音”的界面，心中莫名有一絲慌亂。

　　她不知道姜紀許要做什么。

　　在王玲看來，這不過是個剛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職場里，這種新人最好拿捏。

　　就像她之前那么多次折騰姜紀許改稿斃稿，最后說兩句好聽的——

　　“這都是為你們考慮，年輕人不要害怕挫折，多經歷幾次失敗才能得到鍛煉。”

　　事情就能解決。

　　姜紀許哪怕心里再有氣，不還是滾回去乖乖修改好再交過來？

　　彼時王玲氣焰囂張。

　　她看著眼前這個剛入行就被大批人說“設計有靈氣”“很有天賦”的小丫頭，心底十分不屑。

　　什么天才設計師，不還是被她呼來喚去，價格想壓就壓？

　　每當王玲把這事當樂子一樣說給別的公司的人聽，看見對方一臉驚訝的表情，她的虛榮心就會得到極大滿足。

　　試想一下，別家都求之不得的人，卻對著你卑躬屈膝，在面對你的刁難時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多么令人愉悅！

　　所以王玲習慣性地把姜紀許當成可以欺壓的對象。

　　就比如今天，她本來可以直接走的，卻在看見對方時非要上來嘴賤，找存在感。

　　這種行為在姜紀許看來，統稱為“作死”。

　　女孩輕點屏幕。

　　將這段錄音截止保存，手指往上滑。

　　她的語速不急不緩：“其實原本我不想管的。”

　　“但是王玲，你為什么每一次都喜歡往我的槍口上撞呢？”

　　姜紀許微微歪頭，淡粉色的唇揚起抹笑，明明看上去溫軟無害的女孩，卻讓王玲感覺背部升起股寒意。

　　仿佛一只羔羊被猛獸盯上。

　　她好像成了姜紀許眼中的獵物。

　　忽地，女孩的手指停下。

　　“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有隨手錄音的習慣。”

　　姜紀許看著手機里備注“王玲”二字的錄音條，輕笑，

　　“去年八月份，茶歇坊，王經理似乎在那兒見了一位的客人。”

　　話音落下，對面的女人瞳孔驟縮。

　　她張開嘴巴想要出聲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手機音量調到最大。

　　擴音器里傳來王玲清晰的聲音。

　　“鄭先生，你只要按我說的在做設計圖的時候注意一些方式方法，替換掉一些不必要的材料，減少預算，我可以再給你加三個點的設計費，以后季氏的外包合同也全部交由你們公司負責，這筆交易如何？”

　　大廳里圍觀人數不少，此刻卻安靜得只能聽見眾人的呼吸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匯聚在王玲身上。

　　女人身體僵住。

　　半晌，她咬牙道：“假的！”

　　“現在合成錄音那么多，你分明是記恨我否了你們工作室的稿子，才做了這段錄音誣陷我！”

　　她語速飛快，“否則哪有那么巧，剛好你就碰上我剛好錄了音。”

　　姜紀許沒有跟她掰扯廢話。

　　只是將錄音打包走郵箱發給了季氏的人事部門。

　　“是真是假驗一下就知道了。”姜紀許不想管閑事。

　　她是看在季延詞的面子上才幫季氏低價畫圖。

　　給錢多少她無所謂。

　　只是希望能幫到季延詞。

　　更何況現在合作都解除了，如果不是王玲非要到她面前來找存在感，姜紀許也不想摻和這件事。

　　說到底，這是季氏內部的蛀蟲，要清理也是季延詞自己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