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眾人爭吵沒完沒了,徐光壽開口道:“廢黜戍邊將領行不通,收回兵權也行不通,不知大王有何高見?”
廣場總算安靜了,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陳浮屠的身上。
陳浮屠拿起酒杯踱步下場,“既如此,那孤就給諸君講一段歷史吧。”
眾人紛紛來了興趣,妹子們也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眸。
接下來陳浮屠講了黃袍加身,杯酒釋兵權的故事,從欺負孤兒寡母到燭影斧聲,從驢車戰神到澶淵之盟,然后是靖康恥到崖山海戰。
這一個個故事被陳浮屠講出來可謂精彩紛呈,所有人的心弦也隨著陳浮屠的講述高低起伏,時而大笑,時而憂慮,時而憤怒,時而悲傷。
尤其講到靖康恥的時候,孫家姐弟三人的眼珠子都紅了,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在了他們身上,有著同情和憐憫,但更多的是悲憤,直到最后崖山海戰,陸秀夫背上幼主投海自盡,大海之上漂浮十數萬軍民遺體,同樣宣告著一個帝國的滅亡。
故事講完,廣場一片死寂。
眾人沉浸在了沉痛和悲傷之中,這個故事有些地方和現在的大乾相似,最明顯的便是皇帝削奪兵權和山海亭中孫成宗被五馬分尸,莫須有的罪名跟靖康恥一模一樣,岳飛連戰連勝,最后被十二道金牌召回處死,而孫成宗雖沒拿到十二道金牌,但也差不多,若非新帝和完顏九妹一樣意志不堅,不給錢糧和補給,孫成宗早就從京畿推到南州了。
“嗚嗚嗚,岳將軍太慘了,孫將軍也太慘了!”
“怎么會這樣!哪有這樣當皇帝的!”
“是啊,明珠蒙塵,蒼天無眼啊。”
在場的世家貴女們抹著眼淚哭得厲害。
祈顏嘆道:“大王是想說大乾的結局早已注定?只是歷史上何來的這個國家,老夫為何沒聽說過?”
“對啊,這個國家不存在,一定是大王杜撰的。”
眾人摩挲著紅通通的眼睛回過神來,氣氛稍稍恢復了些。
陳浮屠正色道:“雖然是個故事,卻足以發人深省,若不吸取教訓,未來誰又能說得準。”
“大王所言極是,但大乾落入如今的田地,原因究竟在哪?”
徐光壽等人認真的詢問,充滿了求知欲。
陳浮屠道:“因為大乾的凝聚力不夠。”
“何意?”
“百姓信賴的明君圣主,又何必擔心有人擁兵自重?”
接下來陳浮屠向眾人解釋了什么叫上下一心,什么叫舉國之力辦大事,什么叫信仰。
眾人對上下一心可以理解,舉國之力辦大事也勉強能明白,至于信仰,他們完全不懂。
朝廷和民間是兩個非常割裂的階層,封建時代尤其如此,甚至別說民間和朝廷了,哪怕尋常百姓和大點的家族也有著巨大的鴻溝,可以說一生都不會產生交集,一絲一毫也沒可能。
在這種時代背景下,百姓理解信仰是不可能的,哪怕飽讀私塾的文人才子,或者說祈顏這般的大儒都不明白一個國家的信仰是什么。
“既然你們理解不了,那孤再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陳浮屠以夏為名的國度講述了一段黑暗歷史,那段歲月銘刻在了他的血脈之中,哪怕穿越了都不會忘記。
眾人起初以為又是杜撰的歷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隨著聽下來,卻依舊忍不住淚流滿面。
尤其聽到夜夜哭天明,戶戶掛白綾,聽到三千五百萬軍民喪生,聽到金陵城屠殺,眾人無目眥欲裂。
足足死了三千多萬人啊,整個大乾才多少人?那是何等的絕望,那些人是如何堅持下去的。
李秀寧也是第一次聽陳浮屠講這段歷史,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哭得稀里嘩啦,至于貂蟬雖然面上平靜,但心中不是滋味,她所在的時空也是滿目瘡痍,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故事講完,廣場上盡是唉聲和啜泣聲。
蘇云遮擋面容的白紗都濕透了,她捂著紅腫的眼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陳浮屠強行扯了扯唇角,擦拭了眼角的水霧,“現在,你們明白什么是信仰了嗎?”
祈顏苦笑道:“明白了,掃除韃虜,恢復漢家江山。一個國家是所有人的,必須挺直脊梁壯大自己,只有民族強大才能不被人欺負,若經過那段歷史,一個國家的凝聚力將是前所未有的,舉國上下會團結一心一致對外,不會再有內亂。”
“沒錯,所以大乾太安逸了,才生出了爾虞我詐陰謀算計,有那功夫,不如對百姓好些,大力發展國家,若人人擁護皇室,又何懼反叛。”
陳浮屠講得故事夠多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另外大乾的滅亡只是時間問題,再討論下去也沒了意義。
陳浮屠回到位置上,就看李秀寧的眼睛腫的厲害,她哽咽道:“夫君,原來你經歷了這么多……”
“我哪有那個資格,只是站在了先輩的肩膀上。”
陳浮屠笑著幫著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系統凝聚的人格,猜出了召喚他們的人來自后世,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來到這個位面,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他們不會說出去。
為了緩和氣氛,陳浮屠令人取來琴箏讓貂蟬撫琴一曲,緩和眾人的情緒。
等到縹緲的琴飄散廣場,眾人沉悶的心情方才好些。
至此,大家才發現他們真的小瞧了北疆王,北疆王有吞天之志,他所求的不是一國,而是傳說中的天下大同,但那注定是一條荊棘之路,看如今北疆發展,或許他本人可以做得很好,然而后世又能否打破三百年國運的魔咒?
周楚楚幽怨道:“好好一場文會,大王講得故事卻太過凄涼,賺足了我們的眼淚。”
陳浮屠搖頭道:“或許那不是故事,而是在另一個世界真實發生過呢。”
“大王,歷代國祚不過三百之數,您可有應對之策?”
祈顏再問,他非要問清楚陳浮屠的打算。
陳浮屠沉聲道:“所謂三百年國祚,說白了是土地問題。”
“此話何解?”
大家眼巴巴的,就像一個個渴望新知識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