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一聽她心里百感交集。
對于楓浩的所作所為，她心情是十分復雜的。
怒其不爭的同時，還會愧疚自己一碗水沒有端平。
比起小夜，她對楓浩的偏愛要多得多。
以前總覺得自己公平公正，或者說是自己欺騙自己，分明沒有一碗水端平，卻自我欺騙已經一碗水端平了。
她還把更多的原因歸咎到小夜的身上。
程母情緒低落，她怎么突然又想起小夜了？
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兒子，卻在斷絕關系離開程家后，沒有再親口叫她一聲媽媽。
程母感覺自己做媽媽好失敗，親兒子不認自己。
心頭仿佛壓了塊巨大的石頭，怎么都無法搬開，痛的她窒息感撲面傳來。
三姐程詩妍滿臉不爽，“媽，您總說陪伴陪伴，難道沒有了程楓浩，您還不能生活下去了？”
聞聲，程母啞口無言。
“還有爸，您也真是的，看在程楓浩多年陪伴的份上，就沒有拆穿他的惡劣陰謀，您是考慮到他的感受了，但是他有為我們程家考慮過哪怕一點點嗎？”
程父臉色驟變。
程詩妍感到心特別特別疲倦，她再度看向表情沉默的程母，“媽，您覺得爸沒調查清楚，就貿然給程楓浩定罪，你認為顯得太唐突。可是我想說，這么明顯的問題，還需要調查？！”
“以前小夜在程家的時候，程楓浩說什么，我們就信什么，栽贓誣陷，無中生有，顛倒黑白，但我們有認真調查過嗎？”
程母面容頃刻之間變得異常蒼白。
“怎么到程楓浩這里，就需要認真調查了？！”程詩妍覺得分外諷刺，“更何況，他過去栽贓誣陷的次數還少嗎？已經證據確鑿了，您們都是知道的！”
“人品如此惡劣的敗類，您們還放任他繼續留在程家，就算現在讓他出去租房住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趕出家門。”
“雖然比起過去，對程楓浩來說，出去工作租房已經是從天堂墜入地獄了。”
程詩妍說到這里，就恨不得將程楓浩千刀萬剮，她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說道：“程楓浩對小夜造成的精神身體傷害，對我們程家所有人的敷衍欺騙！以他目前面臨的困境，帶來的懲罰，遠遠不夠！！”
隨著程詩妍的話音落下，病房里安靜如斯。
每個人心里想法的側重點都不一樣。
程父想著讓程楓浩徹底離開程家自生自滅，反正繼承人的位置，就算小夜不愿意繼承，也會有三個女兒中的某一個來繼承。
但是他又擔心程母接受不了，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出來，要真出現這種情況，家里絕對會雞飛狗跳，所以他只能睜只眼閉只眼，放養程楓浩。
大姐程薇不希望程楓浩的存在，威脅到自己未來繼承人的位置，現在很顯然，小夜大概率不會回到程家，二妹和三妹又各有志，只有程楓浩對繼承人的位置念念不忘。
她當了那么久的程氏集團總裁，為程家出了那么多的力，做不到將自己辛勤做出來的成績直接拱手讓人。所以她不希望程楓浩回到程家。
三姐程詩妍純粹地討厭程楓浩，希望程楓浩離程家越遠越好。
二姐程芷柔雖然已經討厭程楓浩了，但是處于一種比較迷茫的狀態，她回憶了很多關于小夜在程家三年時間里所遭受到的各種不公平待遇。
思考得越多，她越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牲，小夜對自己那么好，她竟然辜負了小夜對自己親情上的關心，不斷地踐踏侮辱小夜。
程母的想法，到目前為止，已經變化成賭氣成分。小夜那邊不肯認她這個親生母親，而楓浩好歹還會叫她媽媽，可她精神需要寄托，小夜不肯給，就只能精神寄托到楓浩身上。
但她心里也清楚，楓浩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在乎程家人。
總之，程母還是沒有平衡好親生兒子和養子之間的關系。
小夜這邊又不肯給機會讓她彌補缺失的童年，程母越想越難受，好好的家庭，如今怎么會變成這樣？
程母恍然想起小夜剛回程家那天，盡管他初來乍到，對這里不夠熟悉，整個人顯得有些拘謹。
然而，小夜看向自己和程家其余人的眼神里，是有光芒和希翼的。
他會主動打招呼，他會想盡辦法去小心翼翼地融入程家這個大家庭，會費勁心思去討好他們所有人，會細心地去了解和記住他們每個人的喜好和禁忌。
曾經的小夜，那么在乎他們。
他們卻一點兒都不懂得珍惜，親自將滿眼都是他們的小夜弄丟了。
程母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媽？媽！您感覺還好嗎？”大姐程薇注意到程母情緒不太對，面色憔悴不堪，她呼叫了好幾次，都沒有將程母從思緒中喚醒過來。
直到身旁的程父忍不住皺眉輕輕推了一下程母的肩膀。
程母慌了下神，下意識抬起視線，發現他們都在緊張擔憂地盯著自己看。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也沒干什么，但精神就是極其容易崩潰。
程母眼尾泛紅，一想到現在小夜看待自己比陌生人還要冷漠陌生，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小夜還會原諒我嗎？”程母忽然聲音很輕地問了一句。
程父眉頭緊皺，想說實話又不敢說。
因為他看到程母這樣子，分明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程家三姐妹也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
原諒？
如果小夜愿意原諒，那么早就會原諒他們了。
或者是，即便暫時不原諒，小夜心里有親情渴望的話，也會多少發出給機會原諒他們的信號，他們就好按照小夜發出來的信號去努力獲得小夜的原諒。
可是，小夜并沒有發出任何給予機會的信號。
等了許久，程母沒聽到回應，她心情更加悲觀了。
程母苦澀一笑，眼角的淚水浸濕了她的臉龐，滾燙的溫度刺得她皮膚疼，“怎么？希望渺茫到，你們連善意的謊言都不肯對我說了嗎？”
程母這么一說，其余人更加沉默了。
是啊，可不就是希望渺茫嗎。
小夜經濟獨立，已經不需要他們了，獨自一人也能顧好自己的衣食住行。
如今又有姜眠在，他們就算想給小夜施加壓力，都沒有任何途徑和辦法施加壓力。
想逼迫小夜先回到程家，再在日常相處中慢慢培養親情，這種先斬后奏的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姜眠是不可能允許小夜被他們逼迫威脅的。
可倘若小夜連回到程家都不現實的話，沒有日常相處來作為培養親情的基礎，那么小夜和他們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會緩和下來？
再熟悉的人，太久沒相處都會忘記。
更不用說，小夜還與他們存在比較多隔閡的前提下。
這道題，完全就是無解。
除非小夜主動，不然沒有任何辦法。
程母見他們仍然是沉默的模樣，勉強露出一抹笑，“算了。你們都累了吧，我也累了，各自都躺下休息吧，這樣恢復得快一點。”
說完，背靠床頭的程母，帶著沉重的心情躺下去，蓋好被褥后，便不再吱聲，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程父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小夜那么優秀，如果不能回歸程家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況且，以小夜的人氣和流量，只要小夜回到程家，他再稍微點撥一下，程氏集團的股價就可以短時間內回升。
之前造成的所有損失，也能一次性地全部恢復，甚至比損失之前還要好上不少。
程父皺眉，到底該怎么挽回小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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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中飯，程夜和姜眠從姜家別墅出來，姜父姜母安排了專屬司機和車輛送他們去了京都醫科大學。
公司暫時沒什么事，剛好今天下午又有課，所以程夜打算上完一下午的課程，晚上再去格斗俱樂部。
剛進教室，還沒響起上課鈴，程夜就被一個女生攔住了。
女生有些羞赧地問道：“程夜，你還記得我嗎？”
他眉心微蹙，“不認識。”
聞聲，女生臉色變幻了下。
班里的同學們按耐不住吃瓜的表情，這女生也太猛了吧！
程夜正牌女友還在旁邊呢！居然當著正牌女友的面，就這么光明正大地主動上前搭訕程夜？！臉部表情還帶著顯而易見的羞赧？！
正常人都會知道該女生對程夜有男女之情。
黃雅心里不太舒服，但是面對帥氣且才華橫溢的程夜，她又生氣不起來。
姜眠瞇了瞇眼，乖巧臉頰人畜無害。
黃雅高興激動地說道：“程夜，你不記得我了沒關系！我正式介紹下自己，我是大二年級的黃雅。”
“開學前的暑假，你去圖書館借過書，就是我和閨蜜張倩給你整理好的，你有印象了嗎？”
附近的同學們都忍不住竊竊私語。
大二的學妹，來他們研二的教室，程夜在京都醫科大學可真受歡迎啊。
程夜不想說話，“哦，你是圖書館管理員的實習助理。”
張倩站在教室外的窗戶上悄悄看這邊的動靜，她不是很喜歡黃雅貿然來到這里。
多少有點打擾程夜的味道了。
黃雅說話愈發激動，“對，我是圖書管理員的實習助理。”
程夜有些煩了，但基于禮貌，他還是沒有發作。
他很反感那種動不動就擋住他去路的人。
就算有什么事，也應該是等他坐到課桌上再過來，而不是直接擋住去路，又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我最近沒有想借書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程夜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
黃雅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程、程夜，我喜歡你。可以加上你的微信嗎？或者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也行。”
上次在圖書館，她沒有成功問到微信和電話號碼。
黃雅不甘心。這次當著程夜班上同學們的面，程夜剛開學，應該會顧及新同學們的面子，答應她的合理請求吧？
同學們驚呼，這位學妹太猛了吧！這是當看不見姜眠啊！
程夜聽完后，即便對方喜歡自己，他也感覺到無語了。
沒等他開口，一旁的姜眠紅唇勾了勾，“你禮貌么？”
黃雅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好一會兒，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少年，“程夜，抱歉啊，我才注意到你女友就在你的旁邊。”
“她的存在感比較弱，我不是故意看不見她的，實在是沒有注意到。”
黃雅話語之中是滿滿的挑釁。
周圍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女生已經不是猛不猛的問題了，而是比較下頭。
俗稱，又蠢又壞。
程夜冷笑，不打算禮貌了，“黃雅，那你眼睛可真是夠瞎的，我女友樣樣比你強，你哪來的自信說她沒有存在感？”
“她要是沒存在感，恐怕你的存在感，連只小螞蟻都不會留意到。”
附近有人拿起了手機或相機拍照視頻。
黃雅意識到自己說過頭了，她連忙解釋，“程夜，我不是故意的。”
說到這兒，她忐忑地看向少女，“姜眠，你性格善良，我相信你心胸一定非常寬廣，不會跟我斤斤計較，是吧？”
姜眠笑容乖巧甜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腳狠狠踹在了黃雅的膝蓋之處。
“撲通——”
黃雅狼狽地跪在了地上，她眼瞳驟縮，充滿了難以置信，吃痛地捂住了快要碎掉的膝蓋，語氣憤怒質問，“姜眠，你欺負人！”
姜眠不裝了，她攤牌了。
她紅唇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上位者的目光，高高在上地垂眸睥睨黃雅，“我就欺負你，怎么了？”
黃雅咬牙：“你——”
程夜神色微怔，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姜眠的另一面。
附近的同學們已經炸開了鍋。
沒想到外表柔弱，長相乖巧無害的姜眠，生氣起來會這么干脆利落。
“程夜！你看看她！”黃雅委屈地抱怨道，“我都這樣了！她還不愿意放過我！”
站在教室外隔著窗臺觀察情況的張倩，嘴角不禁嘴角抽了抽。
她實在是沒臉見人，這是她閨蜜？！
戀愛腦發作，把智商都給降沒了嗎？！
程夜肯定是幫自己的女朋友啊。
張倩扶額，閨蜜沒救了。
“啪——”
震耳欲聾的巴掌聲驀然響起。
黃雅被抽懵了。
她捂住疼得火辣辣的右臉，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后，她刷得看向笑容明媚的姜眠，聲音尖銳刺耳，“你、你竟敢打我？！”
她是程夜的忠實粉絲，姜眠有什么資格抽她耳光？！
姜眠宣誓主權，“程夜只屬于我，他只能看我一個人，誰覬覦他，我就讓誰死。”
“所以——”姜眠小手拍了拍黃雅的左邊臉，笑得意味深長，軟糯嗓音帶了霸道和陰狠，“是死是活，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