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于老就在滿桌的文件里抬頭，對著秦妤笑了：“你？也沒有！我不過節(jié)。”
秦妤并沒有害怕，也不生氣，站在門口自言自語似的：“哦，這樣啊，那我的餃子實在是送得有點不合時宜了。那我拿回去？”
于老很兇的樣子，眼睛里卻都是笑意：“你敢！你給我進(jìn)來！來了也不叫人，你想啥呢？”
秦妤就走進(jìn)去，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
“這還差不多！”
于老的嘴角壓不住，很開心呢。
鄭阿姨瞧著也開心起來。
這個小秦是真會哄領(lǐng)導(dǎo)啊，本來忙于公事就知道板臉的人，這一笑，多好啊！
他們這些跟著工作的人也舒服不是！
鄭阿姨連忙幫著搞氣氛：“小秦拿來不少餃子呢，還說要配牛肉醬的，中午給您煮，您嘗嘗。”
于老：“干嘛要等到中午？我餓了，現(xiàn)在就去煮，不行嗎？”
“行，行！”
鄭阿姨馬上去廚房忙乎了。
秦妤本來要走，于老指指辦公桌前的座位：“坐下。有事交代你。”
秦妤只好坐了。
于老坐在輪椅里，先是兩只手交叉著相互繞，接著就從輪椅旁邊的一根線上，拎起來一個藍(lán)色瓶子，放在手里滑動。
這不就是秦妤送的指尖玩具嘛！
還玩得挺溜。
秦妤微笑：“爸，是什么事要讓我去辦，您只管說。”
于老瞄她一眼，忽然拉開抽屜，拿出來一把鑰匙，向秦妤推過來：“收好。”
“這是開保險箱的嗎？”
秦妤是開玩笑的。
但是于老很認(rèn)真地點頭：“對。”
給秦妤嚇得，連忙站起來，遠(yuǎn)離那把鑰匙：“給我干什么啊？我不要啊！”
于老好笑地看著她：“又不是裝炸彈的鑰匙，你怕什么？剛才還說什么事要你做盡管說，你這也太胡說八道了！”
“是，我胡說八道，我錯了，鑰匙我不要！”
“坐下！”
老頭冷臉。
還挺嚴(yán)厲。
秦妤不怕，但尊重，只好坐下：“我不想承擔(dān)責(zé)任，不管是裝什么的保險箱，我都不要。”
于老不笑的時候，臉架子很立體。
像于明銳的老年版。
又瞇著眼睛看秦妤，讓秦妤開始覺得，這樣直接拒絕，有點傷老人的心。
“爸，那個，我的意思是，我這不是還沒有和于明銳結(jié)婚嘛，您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您交給我，不合適。”
于老緩緩地說：“交給誰合適這個事，我已經(jīng)想了很多天了，我覺得你合適。秦妤，于明銳那性子，被我教壞了，固執(zhí)得牛一樣，我都不想看見他，但是，他是我兒子，就算工作上我能把他當(dāng)尋常的下屬，一旦我死了，很多事還得讓他辦。”
啊這，怎么突然談起生死的話題了？
秦妤不得不也嚴(yán)肅起來：“領(lǐng)導(dǎo)，您，有兩個兒子。”
于老眼皮掀起來，向秦妤看了看，很快隱藏起來，但秦妤還是看見了那明晃晃的嫌棄：“于明濤嗎？他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他，不管我怎么對他，他都不認(rèn)為是一種信任，以后你別提這個。”
這種話題，貌似對于秦妤現(xiàn)在的身份來說，超綱了。
秦妤連忙換了個問題：“您好好的，提生死大事是干什么？”
“你腦子拎得清得很，知道我說這些是干什么。上頭已經(jīng)批復(fù)了我出去動頭腦手術(shù)的事情，七號，我就動身。”
“可是，爸，不是說等我們結(jié)婚以后您再出門的嗎？明銳現(xiàn)在還沒回來呢，那我們也不知道幾號能結(jié)婚，您這……”
“上頭是結(jié)合了最近的各種情況批復(fù)的，不是按照于明銳幾時要結(jié)婚批復(fù)的。”
就是說，他們這種職務(wù)，要出去的話，只考慮國家的需要。
秦妤心里有點說不出的難過，但還是點點頭：“好，懂了。”
于成璋也點點頭：“跟你說話，還是輕松的，希望不需要我再廢話了。鑰匙你收著，要是我有個什么，你再交給于明銳，其實就是我這桌子下面的保險箱鑰匙，不是啥大不了的，要是我命硬，回來了，你再還給我。”
既然都這么說了，秦妤只好拿了鑰匙：“哦，那我放心了，您肯定會回來的。”
于老很高興：“你倒是會說話。就這么個事，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
秦妤這才走了。
這年代，放假都沒有連續(xù)放好多天的。
元旦放假一日，對于秦妤來說，也很是寶貴，方婧跟著體工隊出去元旦匯演了，就算在家也幫不了多少，秦妤現(xiàn)在又沒有保姆阿姨幫忙，家里也是要自己洗洗刷刷的好嗎。
得讓自己忙起來。
不然，她心里很不安寧，總想著于明銳什么時候回來，現(xiàn)在是否平安；宋皋人在哪里，到底什么時候能弄死他。
唉，愛人和仇人，竟然被逼到了同樣重要的地位，可太讓人生氣了。
秦妤在院子里大力的拍打著被子，撒氣。
白素芬在客廳里和秦昭光小聲說：“昭光，你覺不覺得，小妤好像有心事？”
秦昭光伸長脖子往外看看，嘆氣：“還不是于明銳！說好元旦回來結(jié)婚的，結(jié)果呢，音訊全無！這男人可真是的。”
白素芬不想讓秦昭光也跟著生氣，小心翼翼地幫于明銳說話：
“那他是去工作嘛。要是你也去工作了，不能回來，我心里生氣，但我也不想別人說你，只顧著工作，不顧我。”
秦昭光轉(zhuǎn)頭看看她，心里暖洋洋的，不禁伸手?jǐn)堊∷吭谧约杭珙^，低頭吻下去：“你最好了！”
結(jié)果，秦妤正好急匆匆進(jìn)來，看見這一幕，連忙退出去。
她呆呆站在客廳門口，仰頭看著太陽，心里更氣了。
唉，于明銳你個食言的壞家伙！
這個時間如果還沒到家的話，今天估計是趕不回來了，火車沒有這個車次。
人不回來，不能打個電話說一聲嗎？
這人是越來越過分了。
氣人！
就是這時，秦妤正站在門口，喃喃自語地發(fā)小脾氣呢，大門被推開了。
于明銳穿著件貂毛領(lǐng)子的飛行短夾克，顯露出男模特般的寬肩窄腰和兩條筆直長腿，水靈靈地站在那里。
陽光越過圍墻照過來，正好照了他半邊臉，他像謫仙般俊美。
偏偏他還對著秦妤展顏一笑，手里的行李極瀟灑地往地下一丟，張開雙臂：“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