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來！”傅錚心中一緊，立刻應道。
“先別讓阿涼知道。”
“我明白。”
離開前，傅錚又回了主臥一趟，“阿涼，公司那邊還有些工作需要交接一下，我去一趟。”
“去吧，家里有阿姨陪我。”溫涼沒有多想。
……
傅錚趕到醫院，急救室的等還亮著。
老太太和家政阿姨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
“奶奶！”傅錚快步走到老太太面前，擔憂急切，“怎么回事？爺爺怎么會突然……”
老太太沉著臉嘆口氣，沒有說話。
倒是家政阿姨，看了傅錚一眼，“楚小姐今天上午來過一趟，不知道跟老爺子說了什么……然后老爺子又知道了公司的事，突然就……”
傅錚抿唇，眼底閃過一絲凌厲，深吸一口氣，走到消防通道口，撥通電話，“今天上午，楚思宜在傅家老宅出現過，盡快找到她！”
“是。”
結束通話之后，傅錚回到等候區，在老太太面前單膝跪下，握住老太太的手，抬頭看著她，眼眶微紅，“奶奶，您怪我吧。”
如果他不帶楚思宜回國，溫涼不會要跟他離婚，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他早早把楚思宜送走，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些事的罪魁禍首，都是他。
“好孩子，快起來，”老太太立刻伸出雙手扶他，“奶奶不怪你，奶奶只是沒想到，你大哥……”
“奶奶！”傅越從電梯口飛奔而來，焦急地問，“爺爺怎么樣了？！”
老太太搖頭，“在里面搶救……”
“好好的，爺爺怎么會……”
家政阿姨又把方才對傅錚說的話對傅越說了一遍。
聽到楚思宜與老爺子單獨見面并說了什么，傅越面色微微一變，不著痕跡地別過頭，直接往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二嬸，堂弟傅聲，蘇青云先后趕來。
一個小時后，急救室的紅燈轉綠，林院長從里面出來，摘下口罩，環顧眾人，搖了搖頭，嘆氣道，“你們進去，再見老爺子一面吧。”
話音落下，如一個當頭棒喝，震得傅錚頭昏腦漲，耳朵旁邊嗡嗡響……
老太太眼前一黑。
“奶奶！”
“奶奶！”
傅錚傅越眼疾手快，扶住老太太。
老太太喘了口氣，紅著眼眶，撐住身子，“扶我進去。”
二人扶著老太太走進急救室。
手術臺上，老爺子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雙眼緊閉，面色灰敗，毫無生氣。
“爺爺——”
“爸——”
傅越，蘇青云，二嬸，傅聲分別趴到手術臺兩側，忍不住哭了起來。
傅錚站在手術臺兩步的距離，遠遠看著老爺子的尸體。
陰影中，他的眼神是幽暗，晦澀，隱忍。
他在原地跪下來，面色沉靜哀慟，俯身磕了三個頭。
“你們都先出去吧，讓我跟老頭子呆會兒。”老太太的聲音一瞬間蒼老的了許多。
“媽，您一定要保重身體。”二嬸哭著說。
“我知道。”
傅聲在傅錚面前停下，扶了他一下，“二哥，先出去吧。”
“嗯。”
傅錚從地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出手術室。
到了手術室外，傅聲立刻聯系在外地出差的二叔。
蘇青云安慰傅越兩句，傅越開始吩咐手下秘書聯系殯儀館，聯絡過門的近親，準備各種喪事事宜。
他掛掉電話，一轉身，看到傅錚一個人枯坐在椅子上，雙目失神，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像一座石碑一樣。
傅越走過去，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阿錚。”
傅錚回神，看著傅越擔憂的眼神，聲音嘶啞地說，“大哥，我沒事。”
只是一時緩不過勁兒來。
老爺子之于傅錚，就像溫永康之于溫涼。
他不知道自己母親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父親的樣子。
從他有記憶開始，便一直呆在老爺子身邊。
是老爺子老太太將他撫養長大，雖然隔了一輩，卻更像是他的父母一般。
“阿涼那里，要不要告訴她？”
“暫時先瞞著吧，她現在胎氣不穩，我怕她承受不住。”傅錚目光幽遠。
盡管他知道，這么大的事，瞞不了多久。
“也好。”
“大哥，二哥，有記者過來了。”傅聲指了一下不遠處。
“先叫保安攔住他們，我讓保鏢過來。”傅越說。
傅氏集團董事長今日緊急入院，集團總裁人事變動，這對于一些媒體來說，也是一大新聞。
這年頭為了流量，吃人血饅頭的媒體可不少，先前有女星癌癥病危，便有一群記者蹲守在她病房前，只等著醫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把新聞發布出去。
奈何記者人數太多，保安們又不敢強勢阻攔，一片亂糟糟的。
有人沖到了急救室前，四下一看，攝像機直接往傅錚面前一懟：“傅先生，你好，請問你……”
“嘭——”
記者看著腳下碎裂的攝像機，又看看站起來的傅錚，直接呆住，剩下的話卡在嗓子眼，硬生生憋回去了。
傅錚拍拍手，面無表情地從西裝內袋里拿出一張名片，輕飄飄地扔到地上，“多少錢，聯系我秘書。”
傅越立刻走過來，拍拍傅錚肩膀，示意他冷靜，對記者說，“非常抱歉，爺爺去世，我們一家人都很傷心，現在無法接受采訪，一切等追悼會結束再說。”
卻也有記者不甘心，站在遠處拍了幾張急救室門前的照片，轉頭就把新聞發布出去。
#據悉，11月1號十時，傅氏集團董事長傅源清于德興醫院病逝。
配圖是急救室前的照片，傅錚悵然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周圍背景虛化。
相關話題介紹了老爺子的生平。
或許，放在以前，這條新聞并不會有太多人關注。
而前段時間的爆料以及后來的采訪，叫更多的人認識了傅錚，也便有更多的人注意到這條新聞。
雖然會有不和諧的聲音，但大部分網友還是秉持著死者為大的態度，在新聞下面點起了蠟燭：一路走好。
還有人評論：溫馨提示，這位就是傅錚爺爺，老先生一路走好。
傅錚走后不久，溫涼便有些心神不寧，書頁許久沒翻了。
她摸了摸腹部，放下書，在床上躺下來。
懷孕后，為了寶寶著想，溫涼很少碰電子設備，手機放到床頭桌上很少打開。
除非有消息提示，她才會看。
但是現在，突然收到一條陌生彩信。
現在誰還會發彩信？
溫涼睜開眼睛，拿起手機，點開彩信圖片，赫然是新聞截圖。
溫涼心臟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