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琛在前面走，柳念就在后面跟著。
兩個人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
柳念步調優雅，邊走邊說：“怎么？是憐香惜玉還是怕你背后的傷嚇到她？”
賀言琛腳步沒停。
柳念繼續跟著他，“她連這個都接受不了，那她如果知道你在一個活人身上劃了一百多刀……”
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賀言琛突然轉過身，大掌緊緊箍住女人的脖子。
男人的身高擋住從上方落下的燈光，整張臉沒入陰影中，墨色的眸子盯著女人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柳念一語不發，就這么看著賀言琛。
隨著男人手指的不斷收緊，她的目光從最初的坦然逐漸變得恐慌，最后變得恐懼。
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脹紅，手臂也終于做不到無所謂地環在胸前，而是去抓男人的手，手指緊張去掰男人桎梏著自己的手指，期望他松手。
走廊里沒有任何一個經過。
環境靜謐的可怕。
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
在柳念張著嘴渴望著空氣時……
賀言琛終于將手松開。
“咳咳咳咳咳！”
柳念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的同時，止不住的咳嗽，眼底的驚恐根本收不住。
她之前覺得賀言琛不敢對她怎么樣。
可，男人剛剛的眼神就算沒有動殺心，也絕對不是單純的警告那么簡單。
賀言琛這次沒有走，就這么站在她的面前，“你離婚，回國，做什么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以后也沒有必要再聯系了。”
“真的嗎？Rex，如果當初沒有我，你現在就有人命沾在手上了吧，還有這些年，你這么幫我，讓我誤會，你有什么資格說算了？！”
柳念表情很冷。
她和賀言琛認識了許多年，男人最開始在她的記憶里是懦弱，寡言。
她看見他時，年少的他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看上去十分陰郁。
當年，少年在學校被人霸凌，她也是霸凌者其中的一員。
這場霸凌停止是因為主要霸凌他的人在期末前后一個一個失蹤。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跨國來電。
打電話的人是賀言琛，他讓她去一個地方，去救人。
柳念到現在都忘不了，自己進入那個房間看見的景象。
后來賀言琛從華國回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說依舊不太和人交流，整個人肉眼可見變得積極向上……
之后的許多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柳念也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對賀言琛的感情早就發生了變化。
“當年你幫我忙，我也替你前夫還了巨額賭債，擺平了他惹的事情，我們已經兩清了。”賀言琛墨色的眸子盯著女人，“你沒有任何籌碼和我談條件。”
“真的嗎？”柳念冷笑，“可你剛剛是想殺了我吧？這樣的你，和林小姐的父親有什么區別？如果林小姐知道你和她的父親有著一樣的面目一定會遠離你。”
賀言琛看著柳念，墨色的眸子如一口深井，藏匿著不可窺見的情緒。
-
林知星獨自站在包廂門口等著。
她感受得到，賀言琛和柳念之間的關系很復雜，但不是情侶。
剛剛離開時，她也感受得到賀言琛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走廊里很安靜。
時間靜靜的流逝。
林知星低頭看著腳下地毯上的花紋，直到有陰影擋住她一側的光。
“怎么沒進去包廂？”
男人的聲音響起，和之前并沒有什么區別，平淡卻溫和。
“我……我和他們不熟，進去也不知道說什么，干脆在外面等你。”
林知星說的是實話。
即便只是剛剛短暫的接觸，她都可以想到自己獨自進去會面對什么。
陸恒肯定會像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問許多她回答不了的問題。
“嗯，進去吧。”
男人手掌落在她的后背，寬厚而溫暖。
后半頓飯，林知星和之前一樣一語不發，低頭默默吃飯。
還好飯局散場得早。
賀言琛沒有喝酒的緣故，可以獨自開車。
上了車后，賀言琛才問她：“覺得這里的飯菜怎么樣？”
“那個……不怎么樣。”林知星實話實說，“價格貴，分量也少，很多菜品都不倫不類的……”
東風樓的裝修雖然古香古色，菜品卻不是傳統的華國菜，更多的是一些奇怪的創新菜。
創新得每一道都不好吃。
“確實一般，這個地方是陸恒選的，下次帶你去其他地方吃。”
賀言琛語氣隨和。
林知星用余光悄悄看著身邊的男人。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暖色調的路燈燈光透過玻璃落進來，為男人的側臉鍍上一層溫柔的輪廓。
好像剛剛在餐廳走廊的一切都是錯覺。
轎車開回家里，林知星洗了澡換了衣服，才端著一杯白開水去書房找賀言琛。
男人坐在書桌后寬大的座椅里，好像還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林知星將水杯和幾粒藥片放在桌子上，“把藥吃了，工作完早點休息。”
賀言琛抬眸。
女人就站在他桌子的旁邊，洗過澡的緣故，長發自然垂下，整個人氣質看上去很柔和。
柳念剛剛的話一遍遍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如果她知道他做過什么，會不會離開……
賀言琛站起身來，接過女人手中的水杯和藥片，將藥喝掉。
“很棒。”林知星像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塊巧克力，“這個是好好吃藥的獎勵。”
這一招，她當年讀書在醫院實習時，經常使用。
開始只是給小朋友發糖，同病房的成年人也會問她要獎勵。
久而久之，她也養成鼓勵人吃藥的時候送糖果的習慣。
賀言琛垂眸接過女人手里的糖果，另一只手扣住女人纖細的腰，兩個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林知星沒想到男人會是這樣的反應，她第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書房的光線明亮。
她幾乎下意識閉上眼睛，最后只看見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男人的墨眸中。
空間安靜的過分。
時間也變得靜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知星感受到男人柔軟溫熱的唇落在她的耳廓，牙齒帶著隱忍輕磨過耳垂。
他問她：“那個問題，你還要考慮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