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京晏喉頭微微滾動。
抬頭看了一眼醫院走廊盡頭的攝像頭，能照到他這個地方。
再就是觀察周圍，夜深人靜，沒有人。
隨即看向江寧，他推了一下，很小聲道：“江寧……”
見人沒反應，睡熟了。
他輕舒一口氣，慢慢靠近，感受著兩人的呼吸交纏，然后低頭在紅唇上滿足的親了一口。
這對異性的好奇欲控制不住，他沒辦法了。
而此時，在走廊的拐角。
蘇晚漾臉色蒼白的目睹著一切。
在她的視角里，只能看見謝京晏微側著身子，低頭跟江寧接吻。
這一幕深深刺著她的眼，讓她的眼眶發澀發脹。
明明在那個晚上，謝京晏冷言把她趕走的那天，她就發誓以后絕對不會再在謝京晏的面前卑微祈求。
她已經不奢望他能夠原諒她，也不想再去拿熱臉貼冷屁股。
她也是有自尊的。
她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當她親眼看見自己曾經那么喜歡那么喜歡的人，去擁吻她討厭的人，還是會覺得有什么東西堵塞住她的呼吸，讓她連喘息都困難。
謝京晏的神色很溫柔，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溺。
哪怕是蘇晚漾從小跟謝京晏一起長大，她也沒在他的臉上看見這種神情。
就好像，擺在他面前的是什么珍寶。
那么以前的她算什么？
蘇晚漾不相信謝京晏的心里沒有過她的存在。
哪怕只要想到這種可能，她心里都痛苦得抓狂。
他寧愿去喜歡江寧，這個欺負霸凌他這么久的人，太賤了，真的是太賤了。
還有江寧，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壞她的好事。
蘇晚漾已經不奢望謝京晏能回心轉意。
她只求自己，從此一帆風順，青云直上。
她隱在邊緣，不讓他們看見。
手臂是灼熱的燙，上面是一行血紅色的字。
【江厭被救，殺江寧，命運可轉。】
蘇晚漾深吸一口氣。
她連江厭都敢謀殺，再弄死一個，好像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
半個小時后。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
江寧驚醒，見醫生出來，連忙站起身問：“醫生，他的情況怎么樣？還活著嗎？”
醫生輕舒一口氣：“送得還算及時，加上你路上給他做急救措施了吧？不然還真不一定救得回來，現在還需要在重癥監護室觀察一晚上，如果沒有意外，明天他就可以轉普通病房，并且蘇醒。”
江寧這才松了一口氣，真心實意的笑：“太好了，他沒死。”
謝京晏輕笑一聲：“江寧，他能活，全靠你，你真的很棒。”
江寧這才感覺一顆心放回肚子里。
直到醫護人員把江厭推出來。
他緊閉著雙眼，但是胸膛已經有明顯的起伏，并且臉上的神色也不再是嚇人的青白，而是帶上了絲絲紅潤。
書里那個死于十七歲的少年，從今天開始，未來改寫，前路會一片坦蕩。
江寧去重癥室門口看了一會兒，準備等明天江父回來，再通知他們來醫院。
現在她也進不去，在這兒守著也是浪費時間。
她伸了個懶腰，神情肉眼可見的愉快，對著謝京晏招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對了，我還得去景區把我的車開回來，我們一起？”
謝京晏跟在她身后：“嗯。”
兩人并肩而行。
走出醫院，江寧才發現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哪怕是凌晨兩點半，槿城依舊燈火通明。
江寧在手機上打了個車，兩人站在路邊。
謝京晏低頭看著地面上的小水洼。
側頭詢問：“你不是很討厭江厭嗎？為什么還要拼盡全力去救他？”
江寧淡淡挑著眉：“你這是什么話？我也沒壞到討厭一個人就要他性命的地步，而且，救人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等江厭醒來知道是我救了他，我感覺我會是他一輩子的信仰。”
她神情得意，神采飛揚的，看上去很精神。
謝京晏反問：“是嗎？你看著也不像個能為討厭的人拼命的人。”
江寧一噎。
沒忍住刺他：“那是因為你對我有偏見，當然，我沒指望你對我改觀，過完今晚，你離我遠點。”
謝京晏冷眼瞧她：“翻臉比翻書還快這句話我算是切實理解了，需要的時候溫聲軟語說陪陪我，不需要了一腳踹開還要再罵一句滾遠點，你還真是雙標得明顯，很難不讓人對你有偏見。”
江寧老臉一紅。
嗯？
是這樣嗎？
似乎是有些不道德。
她那句“離我遠點”都快成她應付謝京晏的口頭禪了。
好在這時網約車到了，江寧懶得跟他斗嘴，急忙上車：“快點走了，等會兒早點回家好睡覺，還好明天不上課。”
謝京晏這才板著一張臉坐在江寧旁邊，順手關了車門。
前排司機透過后視鏡看向兩人，聲音沙啞：“去哪兒？”
江寧抬頭，隨口道：“鳳凰山景區正門。”
司機應了一聲：“好。”
江寧沒忍住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司機。
他穿得很厚，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
預估年紀應該在四十歲左右，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用手機定位了鳳凰山。
她覺得有些奇怪，她是在手機上打的車，接到她這單的司機應該都知道她的目的地，為什么還要多嘴問一聲？
下一秒，司機開口：“乘客，你的手機尾號多少，我輸入一下。”
江寧：“4523。”
語音播報響起接到乘客，車子啟動。
江寧只覺得自己多想了。
十五分鐘后，江寧抵達黑車旁邊。
來時的兩個警察已經走了。
晚上太黑，他們并沒有查出什么，明天白天還得再來一趟。
江寧開車把謝京晏送到老居民樓門口。
謝京晏下車，走至門口，轉頭看她一眼：“要不上去坐坐？”
江寧一臉黑線，她已經對謝京晏家有陰影了好吧。
連忙拒絕：“不用了，我回家，明天還要去醫院看江厭。”
謝京晏聳肩，語氣竟帶上一絲遺憾：“行吧，那你慢走。”
江寧：“……”
一腳油門趕忙開走了。
謝京晏注視著江寧的車影不見，要進大門的時候，余光看見巷口拐角那兒亮起一抹猩紅，格外顯眼。
有人在那兒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