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阿看蕭黎這神色，心口一跳。
這姑娘看著年輕，就算是修煉天才，這個也絕對不過百，怎么開口提的都是開山之祖那一輩的人。
無極山走出來的，難不成還能是真仙人？
“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燕回。”
燕回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蕭黎的名字，他做不了主。
“蕭黎。”
沒什么不能說的。
“蕭”
張不阿看了蕭黎一眼，又和前面的楊摩對視一眼。
蕭這個姓可不簡單，如果真的是從無極山出來的，那可不得了了。
這里本來就離魔淵不遠了，加上他們的力量，飛舟速度極快，不過兩刻鐘就到達魔淵。
蕭黎遠遠就看到了那一片鋪天蓋地的黑暗，就如同她第一次見應鐘和金色意識打斗時那般，遮天蔽日，濃稠到像是要滴出墨水一般的黑。
黑云翻滾，偶爾可以看見一個面目猙獰的巨大頭顱浮現，最后又被上面陣法的雷霆之力打壓下去。
所有人落在這里一共九層高的高臺上，從這里可以將整個魔淵邊界的情況盡收眼底。
趙靈韻站到蕭黎身側：“魔淵還在擴大，每年吞噬地面至少三十米，還有一百米就到陣法的邊緣，一旦沖破陣法，后果無法設想。”
不用設想，蕭黎知道的，就是徹底被占領吞噬，成為一個充斥毀滅之力的世界。
蕭黎打量著那陣法，宛如羅盤一般的形狀，天地人三盤齊聚，而陣法之外，是無數個高臺，每一個高臺對應一個位置，上面都坐著一個人守著，一旦魔氣試圖沖開他所在的位置，立刻驅動陣法打壓。
蕭黎看過書，知道這是陣法是一千年前所有大能聯合設置的，填了無數的命進去。
而設置之后，永遠不斷人的看守，只為壓制魔淵。
一般來說，這些毀滅意識不該如此猖獗，但這個世界是無主之物。
自蕭黎離開，后面一直沒有誕生可以支撐這個世界的意識，他們都想來搶奪這個世界的力量。
楊摩看著蕭黎：“姑娘準備如何展示法器？”
燕回抬手握住蕭黎的手：“她今日已經用過了，暫時不能展示，還是等幾日吧。”
蕭黎的臉色才緩和過來，連續動用力量肯定對她有傷害的。
“無妨。”
蕭黎拍了拍燕回的手，突然抬手，強大的力量濃罩著在場的七人。
七人臉色驟然一變，可卻發現自己靈力根本動用不了。
“你”
正要質問，卻見絲絲縷縷的魔氣從他們身上飄出來，最后直接匯聚鉆進了蕭黎的手心。
七人皆是滿眼驚駭，他們知道自己身上有些魔氣，畢竟之前那些先輩多數都是因為魔氣侵蝕最后走火入魔死去的。
而這些魔氣，長年累月，根本沒有辦法清除，他們也準備好接受那樣的結局。
現在看到有人竟然直接把魔氣吸收，豈能不震驚？
“你怎么把魔氣吸到自己身上了？”
他們全部圍著蕭黎，緊張的看著她，擔心她會有什么異樣。
張不阿顫抖著聲音：“您到底是什么人？”
激動得都用上尊稱了。
其他人像是一眼，紛紛拱手：“多謝前輩。”
趙靈韻：“前輩把魔氣吸到自己身上，可有損害？”
蕭黎擺手：“我跟你們不一樣，可以煉化魔氣，只是難受些。”
說完她目光掃過眾人：“諸位鎮守魔淵，辛苦了。”
七人：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嗯，被認可表揚的驕傲感
他們一群人，年紀大的三百多歲，年紀小的也二百出頭，被一個小姑娘表揚了還挺愉悅，實在是太詭異了。
蕭黎：“我要下一趟魔淵，回來后可以幫其他人一起剔除魔氣。”
“下魔淵？”
七人又是一驚：“怎么能下魔淵？那里全是魔氣，無人生還。”
蕭黎并不想跟他們過多解釋，只對燕回道：“你乖乖在這兒等我。”
燕回看著她，情緒平靜：“好。”
下一刻，蕭黎不管其他人什么反應，直接飛身出去，徑直穿過陣法向魔淵而去。
“她竟然真的下去了”
他們還在震驚有人主動跳下魔淵，卻見剛剛站在旁邊的青年御劍過去，也跟著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七人：“”
今天真是見鬼了。
千百年來，都是那些走火入魔的人才會被魔氣驅使跳進去，今天竟然有好好的兩個人主動往里面跳。
不會是他們也被魔氣侵蝕，腦子不清醒出現幻覺了吧？
七人懷疑人生、懷疑自己，可身上壓抑的魔氣確實沒了，有的甚至境界松動，當場晉級。
不是幻覺？
蕭黎一心只想快點兒找到應鐘，結果剛剛下去，手中的戒指瞬間發燙。
她若有所感，立刻往上，果然看到從上面掉下來，快要被魔氣吞噬的燕回。
一股無名火氣冒起，來不得細想，迅速飛身過去把人抱過來，順便用力量把魔氣隔絕。
看著已經被魔氣熏得去了半條命的燕回，氣得不行：“不是讓你等著，你跳下來做什么？”
燕回被魔氣侵蝕痛苦不已，可他卻一點兒不后悔，眼中蓄滿淚意：“我只是怕再也見不到你。”
蕭黎抱著他落在一處凸起的石臺上，想要吸出他身上的魔氣，卻發現沒用。
蕭黎愣了一下：“怎么會沒用？難道是因為在魔淵？”
蕭黎連忙起身想要抱著他上去，燕回卻一把拉住她。
“不要上去，不要。”
他整個人纏繞在蕭黎身上，恨不得緊緊相擁，卻又想看著她的模樣。
他想哭又想笑：“但凡你拿你的力量搜一下我的魂魄，你就會發現我只是附著了他一縷魂絲的淚滴而已，陛下！”
可從見面到現在，她從未懷疑過，全靠感覺認定他。
可這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她以為他是那個人。
他喊著蕭黎：“陛下，我是燕回，不是宋君湛，可我擁有他好多好多的記憶。”
“我好羨慕他，羨慕他跟隨陛下多年，得到陛下無比的溫柔愛意。”
蕭黎太過驚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淚水成精？
“那你也沒必要跳下來啊”
她都答應會上去找他了。
燕回搖頭：“我等不了，從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我使命完成消散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多久會回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你，我賭不起。”
他抱著蕭黎，滿眼深情又無盡委屈：“我其實好恨，恨我為什么要承載他的記憶，苦苦等待，苦苦煎熬，明明那不是我。”
“可在見到陛下的一瞬間，我恨不了一點，愛陛下才是我的本能”
他的容顏漸漸改變，平淡的容顏變成了蕭黎熟悉的模樣，是宋君湛的臉。
他笑著：“陛下，我終于等到你了，這一次請允許我任性一回，讓我先你一步離開。”
他仰頭，親吻落在蕭黎唇邊，下一刻身體驟然散裂，只留下一顆剔透的冰珠漂浮在眼前。
蕭黎第一反應就是抓住它，將它納入自己的領域。
做完了這個，才感受到心口像是裂開一般的疼。
“燕回，阿湛”
一千年，連他一滴淚化成的靈都如此，那他該多痛苦？
蕭黎只是更愛自己，并非沒有感情。
那溫柔卻熱枕的愛意，她一直都知道。
她也盡力回應，不曾辜負，本以為一切已經有了結局，沒想到竟然在一千年后狠狠給她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