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nèi),那株血靈神玉芝的吞噬速度似乎還在加快,仿佛感受到了妖帝精血的刺激,變得愈發(fā)亢奮。
精血大量流失帶來的空虛與虛弱感,如同潮水般襲來,甚至讓他眼前微微發(fā)黑。
“不能再等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葉塵眼底深處,一抹狠厲驟然亮起。
他決定賭上這一把!就賭這神秘珠子的位格遠超圣臺境的感知!賭這老嫗在規(guī)則壓制下,無法洞察!
這份膽氣,源于對夜圣王的信任,以及對珠子數(shù)次化險為夷所積累的信心。
他曾親眼目睹,僅僅是無意間逸散出的一縷氣息,便將兇威赫赫的鯤封大妖王嚇得魂飛魄散,匍匐在地。連龍人族那位深不可測的古老存在,都未能窺破其隱藏。
念及于此,葉塵不再猶豫。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十八道妖印的監(jiān)控范圍,向珠子傳遞了一個微弱的指令——吞噬!
嗡……
神秘珠子的表面,蕩漾開一圈漣漪,一股漩渦在內(nèi)部悄然形成。
嗖!
下一剎那,一股發(fā)絲粗細的黑龍血氣,脫離了正被血靈芝瘋狂吞噬的血脈洪流,悄無聲息地沒入珠子內(nèi)部空間之中。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且隱秘到了極致。
成功收取了這一縷血脈本源后,葉塵立刻切斷了與珠子的聯(lián)系,讓其重新歸于那片死寂與混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有了這一縷最純粹的本源在,黑龍血脈的根便算保住了。至于那些正在被抽離的黑龍血脈,雖然損失了會讓他元氣大傷,但只要根基不失,日后總有機會通過尋找頂級的天材地寶,或是獵殺強大的龍屬兇獸來彌補、恢復(fù)。
然而,就在葉塵心神稍稍松懈,以為瞞天過海,正準備適應(yīng)那妖帝精血注入帶來的灼熱與膨脹感時——
“嗯?!”
異變陡生!
那一直閉目凝神,全力催動“移血大法”的宮裝老嫗,老眼猛然睜開!剎那間,兩道銳利如天劍般的目光破空而至,死死地釘在葉塵身上。
“怎么回事?”老嫗的聲音不再似之前那般沙啞隨意,帶上了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冷硬,“小子,你體內(nèi)……剛才為何有一縷最為精純的血脈本源,竟憑空消失了?老身感知絕不會錯,那并非被血靈芝吸收,而是……突然不見了蹤影!”
話音未落,她那龐大的神識之力,朝著葉塵的四肢百骸、經(jīng)脈竅穴,以及最核心的丹田位置,掃蕩而去!
葉塵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裝傻充愣道:“是……是嗎?前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只覺得剛才體內(nèi)一陣空虛,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抽走了,難道是換血過程的正常反應(yīng)?”
唰唰唰!
宮裝老嫗?zāi)菑姍M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遍又一遍地在葉塵的丹田之中反復(fù)探查。那神識之力無孔不入,細致地掠過每一寸經(jīng)脈,探查著每一縷真氣的流轉(zhuǎn),甚至深入到血脈本源的細微變化之中。
然而,十幾遍的嚴密搜查下來,除了驚嘆于葉塵那遠超同階、浩瀚如海的真氣之外,竟未能發(fā)現(xiàn)那縷消失的血脈本源,更別提感知到那枚神秘珠子了。那珠子就仿佛與葉塵的氣海徹底融為一體,成為了他身體本源的一部分,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探查。
“小子,你這氣海倒是強橫得嚇人,根基之雄厚,真氣之精純,實乃老身平生僅見。你究竟是如何修煉的?”老嫗緩緩收回神識,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葉塵總算是松了口氣,神秘珠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鎮(zhèn)定下來,回答道:“前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和秘密,這如何修煉的,恐怕不便告知吧?”
宮裝老嫗聞言,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枯瘦的面皮抖動了一下,卻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葉塵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再次剖析一遍,隨后便重新閉上雙目,繼續(xù)催動移血大法。
這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一直持續(xù)到第二天黎明。當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葉塵終于到達了極限。
他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大汗淋漓,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連站穩(wěn)都顯得十分困難。
那妖帝血脈的注入固然帶來了力量的提升,但原有血脈被強行抽離的空虛感,以及兩種至高血脈在體內(nèi)沖突、融合帶來的撕裂般的痛苦,幾乎將他的意志摧垮。
“今日便到此為止。讓他先休息幾個時辰,恢復(fù)一下元氣,晚上繼續(xù)。”宮裝老嫗停下法訣,看著葉塵搖搖欲墜的模樣,皺了皺眉,隨后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亭臺內(nèi)只剩下葉塵和妖傾霜。
“計劃進行的比預(yù)想中還要順利。”妖傾霜蓮步輕移,走到葉塵近前,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注視著他,語氣中難得地透出一絲欣喜,“看來,用不了三天,或許只需兩天時間,便能將你的血脈徹底轉(zhuǎn)化為妖帝血脈。”
葉塵沉默不語,只是暗自調(diào)息,努力平復(fù)著體內(nèi)翻江倒海般的氣血。兩天?他在心中冷笑。若是他全力催動神秘珠子和大溶血術(shù),別說兩天,恐怕只需要半天,就能將這滴妖帝精血吞噬得一干二凈!只可惜,他不能。這種身懷重寶卻必須隱忍不發(fā)的憋屈感,以及眼睜睜看著無上機緣就在體內(nèi)卻不能盡數(shù)收取的癢意,讓他難受至極。
饒是如此,僅僅是吸收了妖帝精血中的一小部分力量,他也能感受到自身血脈之力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是一種本質(zhì)上的躍遷,是生命層次的提升。
此刻,單憑這初步轉(zhuǎn)化的妖帝血脈,也比之前全盛時期弱不了太多,甚至在“質(zhì)”上更勝一籌!他可以想象,一旦血脈完全轉(zhuǎn)化,其威力將達到何等駭人聽聞的地步。
轟轟轟!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體內(nèi)那呈現(xiàn)淡金色、散發(fā)著神圣而又威嚴氣息的血液,此刻正在血管中奔騰流淌,發(fā)出戰(zhàn)場擂鼓般的巨響。那聲音源自他身體內(nèi)部,卻仿佛能引動外界天地的共鳴,聲勢駭人。
“先祖帝血果然非同凡響。”妖傾霜感受到了葉塵身上那節(jié)節(jié)攀升的血脈氣息,語氣中帶著一絲贊嘆。
她身姿挺拔如玉樹臨風,肌膚瑩白勝雪,眸若秋水含煙,整個人仿佛是從古老的詩歌畫卷中走出的仙子,“你雖失去了原本的黑龍血脈,但得到的是更為強大的帝血,血脈之力遠超往昔,應(yīng)當感到慶幸?!?p>“呵呵……”葉塵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再強大又如何?按照你們的計劃,最終不還是要將我的身體作為溫床,融入妖帝的心臟和神魂?到那時,‘我’還存在嗎?這具身體就算強大到足以逆天伐仙,又與我葉塵有何關(guān)系?”
“至少,此刻你擁有著它,感受著這份力量。”妖傾霜的聲音變得有些縹緲,她站在朦朧的晨曦與靈氣霧氣之中,絕美的容顏若隱若現(xiàn),更添幾分神秘與距離感,仿佛隨時都會羽化登仙,讓人感覺美麗絕倫,卻又無法真正觸碰。“擁有過,感受過,你的人生便不再留有遺憾。這世間,能親身感受大帝血脈者,能有幾人?”
“我倒是很想問問,”葉塵目光灼灼地看向妖傾霜,“如果一切真的都按照你們天青妖族的計劃順利進行,妖帝……就真的能夠復(fù)活嗎?大帝,乃是諸天萬界獨一無二的存在,是大道法則的凝聚,是時代的印記。你們天青妖族的妖帝,剛剛證道不久便意外隕落,雖然令人扼腕嘆息,但這便是現(xiàn)實。妄圖復(fù)活一位已然逝去的大帝,這等行為,無異于逆轉(zhuǎn)陰陽,顛倒因果,是與整個天道規(guī)則相悖逆的!”
“修煉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妖傾霜的聲音驟然變得冰冷,“我們復(fù)活大帝,也不過是行走在這條逆天之路上的另一種形式,是另一種極致的‘修煉’!與天道不符又如何?除非將這諸天萬界所有的天青妖族屠戮殆盡,滅盡我族血脈!否則,只要還有一個族人在呼吸,只要還有一滴血脈在流淌,那么,復(fù)活妖帝的偉大征程,就永遠不會停下腳步!”
葉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明白,眼前這絕代佳人以及她背后的天青妖族,早已被一個執(zhí)念禁錮了無數(shù)歲月。那是由巨大的遺憾、刻骨的悲痛與漫長時光共同澆筑而成的精神牢籠,堅不可摧,任何外部的言語和道理,都如同蚍蜉撼樹,無法動搖其分毫。
對他們而言,哪怕付出舉族覆滅的代價,只要能換來妖帝重現(xiàn)世間的一線可能,便是在所不惜。這種近乎殉道般的狂熱,讓人感到恐懼,又帶著一種悲劇性的壯烈。
“可是,這真的可行嗎?”葉塵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發(fā)出了直指本質(zhì)的靈魂拷問,“死去的人,魂歸天地,道散宇宙,自古以來,何曾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復(fù)活?與其說是復(fù)活大帝,在我看來,你們更像是在傾盡所有,試圖‘制造’一尊承載著妖帝部分遺產(chǎn)的……仿制品罷了。”
“利用妖帝遺留的心臟,那殘存的神魂碎片,再加上我這具被你們選中的所謂‘寶體’……即便你們最終成功了,誕生的,也不過是一個擁有妖帝部分記憶和力量的復(fù)制體,一個……冒牌貨?!?p>“他,真的能等同于那位曾經(jīng)威壓諸天、獨一無二的妖帝嗎?他的實力,又能繼承本尊的幾成?一成?還是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