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快步穿行在京城繁華的街市中。他身形瘦小，穿著一身月白色太監(jiān)服，舉止卻顯得格外干練。
”這條街人流如織，商鋪林立，最適合做生意。”他停在一處三層樓閣前，仔細打量著。
樓閣坐北朝南，一樓是敞亮的門面，二樓三樓都有雅間。左邊是熱鬧的茶樓，右邊是香氣四溢的酒樓，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
”小公公，可是看上這鋪子了?”一個身著藍衫的中年人笑瞇瞇地迎上來。
”掌柜的是東家?”曹化淳打量著對方。
”正是。在下姓王，這鋪子確實是要轉讓。”
曹化淳點點頭:”不知要價幾何?”
”八百兩銀子。”王掌柜豎起八根手指,”這位置好，生意旺，八百兩一點不貴。”
”太貴了。”曹化淳搖頭,”六百兩如何?”
”這…”王掌柜猶豫道,”小公公，您看這地段，這門面…”
”我知道這鋪子好。”曹化淳打斷他,”但現(xiàn)在生意不好做，六百兩已是實價。”
”七百兩，一個子也不能少了。”王掌柜咬咬牙。
曹化淳沉吟片刻:”成交。不過我要先看看房契地契。”
”那是自然。”王掌柜笑道,”小公公請隨我來。”
兩人走進鋪子。曹化淳仔細查看著房契地契，確認無誤后，立即取出銀票付清。
”王掌柜，我還要請教一件事。”他收好契約,”這條街上的規(guī)矩，您最清楚不過…”
王掌柜會意地笑了:”小公放心,這些規(guī)矩我都懂。您要開張，少不得要打點一番。”
”還請掌柜的指點。”曹化淳拱手道。
”這條街上，衙門里的捕快要打點，地痞流氓要打點，鄰里街坊也要打點。”王掌柜掰著指頭數,”一共得準備個二三百兩。”
曹化淳點點頭:”勞煩掌柜的引見。”
”小公公客氣了。”王掌柜笑道,”您這是要開什么買賣?”
”茶葉、瓷器、字畫，再配些精致物件。”曹化淳道,”主要做富貴人家的生意。”
”好眼光!”王掌柜豎起大拇指,”這條街上就缺這樣的鋪子。”
曹化淳微微一笑:”還要請教掌柜的,這街上哪些人物要多走動走動?”
”這個…”王掌柜壓低聲音,”街上有個趙爺,是本地的地頭蛇。還有對面茶樓的李掌柜,人脈很廣…”
曹化淳認真記下這些名字。他知道,要想在這條街上立足,這些關系都得打點好。
”對了,”王掌柜又道,”街口那家綢緞莊的東家姓溫，聽說和朝中大員有些關系…”
曹化淳眼睛一亮:”是溫體仁大人的親戚?”
”噓!”王掌柜連忙擺手,”這種話可不敢亂說。”
曹化淳心中暗喜，這倒是個意外收獲。
”掌柜的,這就帶我去拜訪趙爺吧。”他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
王掌柜接過銀子,笑容更盛:”小公公這邊請。”
兩人剛要出門,一個身著錦袍的青年大步走來:”王掌柜,聽說你要轉讓鋪子?”
”啊,原來是薛少爺。”王掌柜陪笑道,”鋪子已經轉讓了…”
”轉讓了?”青年皺眉,”給誰了?”
”在下曹化淳。”曹化淳拱手道。
青年上下打量著他:”你?一個太監(jiān)?”
”正是。”曹化淳不卑不亢。
”哼，一個太監(jiān)也配開這么好的鋪子?”青年冷笑,”王掌柜，這鋪子我要了，你開個價。”
”這個…”王掌柜為難道,”契約都立好了…”
”契約?”青年嗤笑,”區(qū)區(qū)一個太監(jiān)的契約，算什么?”
曹化淳瞇起眼睛:”這位公子，話可不能這么說。”
”怎么?你還敢頂撞我?”青年怒道。
”不敢。”曹化淳笑道,”只是這鋪子，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來辦。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溫大人。”
”溫、溫大人?”青年臉色一變。
”正是。”曹化淳不動聲色,”不知公子可認識溫大人?”
青年神色頓時變得恭敬:”原來是陛下的人，是在下冒犯了。”
曹化淳拱手:”公子客氣。以后還望多關照。”
”那是自然。”青年陪笑道,”改日定要登門拜訪。”
等青年離去，王掌柜佩服地看著曹化淳:”小公公好手段!”
曹化淳淡淡一笑:”走吧，去見趙爺。”
一路上，他們經過幾家大鋪子。曹化淳留意到，這些鋪子的掌柜都在門口偷偷打量他。
”消息傳得真快。”他心中暗笑。
趙爺住在一處幽靜的院落。院門口站著幾個彪形大漢，見王掌柜領著人來，其中一個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走出來。他身著褐色布衫，面色紅潤，舉止卻帶著幾分江湖氣。
”這位就是新來的曹掌柜?”老者笑瞇瞇地問。
”正是。”曹化淳拱手,”早就聽說趙爺大名，特來拜會。”
”客氣了。”趙爺擺擺手,”進來說話。”
院子里擺著幾盆名貴花草，顯得雅致非常。趙爺請他們坐下，吩咐人上茶。
”聽說曹掌柜是宮里來的?”趙爺開門見山地問。
”正是。”曹化淳恭敬道,”承蒙陛下恩典，讓小人在外頭做些營生。”
”哦?”趙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曹掌柜可得好好經營。這條街上的規(guī)矩…”
”趙爺放心。”曹化淳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小人懂規(guī)矩。”
趙爺掂了掂荷包，滿意地點點頭:”你這人，我看行。以后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我。”
”多謝趙爺。”曹化淳起身告辭。
走出院子，王掌柜豎起大拇指:”小公真會做人！這趙爺可不好打交道。”
曹化淳笑而不語。他心里清楚，這不過是第一步。要想在這條街上站穩(wěn)腳跟，還有很多事要做。
”走吧，帶我去見見其他人。”他吩咐道。
王掌柜連連點頭:”好嘞，咱們先去茶樓見李掌柜。”
夕陽西下，街上的人流漸漸稀疏。曹化淳看著自己的新鋪子，心中暗自盤算：這第一步總算是邁出去了。
王掌柜在一旁笑道:”曹掌柜，您打算什么時候開張?”
”三天后。”曹化淳淡淡道,”還請掌柜的多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