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時余眼里閃過一抹希冀，連忙道：“她肯見我了？”
傭人點點頭，“嗯，時小姐，請跟我來吧。”
時余跟著傭人一起走進別墅，直到將她帶到餐廳，傭人才對著坐在餐桌邊的司老太太開口：“老夫人，時小姐過來了。”
“嗯。”
司老太太抬頭看了時余一眼，挑眉道：“坐吧，我可不像你，連頓飯都不愿意給客人吃。”
時余現在只想知道司焰在哪，自動忽略了司老太太嘲諷的話。
“司老太太，我想知道，現在司焰在哪？”
司老太太笑了一下，“他現在在國外的療養院，醫生說身體一切都正常，不過我不會讓你再見到他，吃完這頓飯，你就回深市吧。”
時余深吸一口氣，“我不會離開的，除非你告訴我司焰現在在哪。”
看到她眼里的堅決，司老太太神色淡淡：“你知道他在哪又能怎么樣？他一個昏迷的人，你有沒有陪在他身邊，他也不會知道，而且，他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你現在還對他有感情，倒是愿意陪在他身邊，但你能陪他一輩子嗎？”
“我能！”
幾乎是司老太太話音落下的瞬間，時余就做出了回答。
司老太太眼里閃過一抹嘲諷，“說起來倒是簡單，真的一輩子守在一個植物人身邊，你能做到？”
時余點點頭，再次回答：“我能。”
“好，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愿意在別墅門口守一個月，我就告訴你司焰在哪。”
時余的雙眸瞬間亮了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現在把司皓宇叫過來，讓他來當證人。”
見司老太太神色坦蕩，沒有絲毫說謊的模樣，時余開口道：“證人倒是不用了，只要您愿意讓我錄個音就行。”
司老太太：“……”
這不還是防著她的嗎？
不過她倒是也想看看，時余到底能不能堅持一個月。
配合時余錄了音，司老太太皺眉道：“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時余點點頭，在司老太太對面坐下來。
吃完飯，時余就到別墅門口去繼續等著。
直到夜深，司老太太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看向傭人開口：“去讓她回去吧，明天再過來。”
“好的，老太太。”
傭人走出別墅，沒過多久又面色為難地走進來。
“老太太，時小姐說她等到十二點再回去，明早六點過來。”
司老太太眼里閃過一抹意外，開口道：“沒想到她倒是自覺，既然這樣，那就讓她等著吧，總歸會有人心疼的。”
在司老太太的授意下，司老太太和時余打賭，時余在司家別墅門口等到十二點才離開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司焰那兒。
他立刻打了個電話過來，“媽，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時余？”
司老太太語氣冷淡，“我怎么對她了？她想知道你在哪，你又不想讓她知道你在哪，我就想了個辦法，原本是想讓她知難而退的，沒想到她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這不是正好，順便看看她對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我不需要她證明對我的真心，您明早就跟她說賭約作廢，讓她回深市。”
司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剛提出賭約不到一天就作廢，我成什么人了？反正你也不想讓她知道你在哪，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自己看著處理。”
說完，司老太太就掛斷了電話，并且吩咐管家，要是司焰在打電話過來找她，就說她睡了。
管家都能想象到，司焰在那頭會多生氣！
不過他也不贊同司焰的想法，點點頭道：“好的，老夫人。”
司焰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回去，都是管家接的，知道司老太太是不會再接他的電話了，沒再繼續打。
他朝門口喊了一聲，不保鏢推門走進病房，低頭恭敬地開口：“司總，您找我什么事？”
“從明天開始，你去跟著時余，保護她的安全。”
“好的。”
“還有，她的一舉一動你都記錄下來告訴我，要是有什么事，就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明白了。”
……
一直在司家別墅門口等到十二點，時余才轉身離開。
接下來一個多星期，時余每天早上六點不動趕到司家別墅門口，每天晚上十二點才離開。
司老太太忍不住問管家，“司焰那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他女朋友在司家別墅門口等了一個星期，她不信司焰還能無動于衷。
“前兩天還打電話過來問，這兩天已經沒有打電話了。”
司老太太笑了一下，“我記得天氣預報說今晚夜里有暴雨，我倒是要看看他今夜還坐不坐得住，要是他今夜還能這么狠心，我就告訴時余真相。”
一開始司老太太對時余的印象確實不好，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對時余已經開始改觀，也相信了時余對司焰是真心的。
“老夫人，今天還是照例叫時小姐進來跟您一起吃晚飯嗎？”
“不叫，就讓她等到十二點。”
“好的。”
晚飯過后，天氣就陰沉下來。
大片大片的烏云在城市上空聚集，似乎隨時壓下來。
不到半個小時，豆大的雨點就密密麻麻地砸下來，時余站在司家別墅門口，旁邊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濕透了。
管家出來給時余送了把傘，但風大雨大，傘也沒什么作用。
“時小姐，今天下這么大的雨，要不你還是先回去吧，明早再過來。”
時余搖了搖頭，“謝謝您，不過不用了，我等到十二點再回去。”
她渾身濕透，雨水不斷順著頭發滑落，看起來狼狽極了，但是一雙眼睛像是水洗過，亮得驚人。
管家眼里閃過一抹不忍，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那好吧，我去跟老太太求求情，看她愿不愿意讓你今天早點回去。”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既然我跟司老太太的賭約是一個月，那無論期間發生什么，我都要履約，外面雨大，您進去吧。”
管家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停著的黑色賓利上，因為雨太大，現在天色又暗，那輛車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不會注意到。
他點點頭，“好，如果真的撐不下去，一定要離開，自己的身體重要。”
“好的，我明白，謝謝您的關心。”
回到別墅，管家走到司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時小姐不肯離開。”
司老太太唇角含笑，開口道：“我倒是要看看，是時余想見他的想法堅定，還是他不愿意見時余的想法堅定。”
雨越下越大，別墅門口的路邊已經匯了一條小溪。
時余在雨中又站了一個多小時，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餓，幾乎讓她站立不住。
她臉色蒼白，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
司焰坐在車里，透過雨幕看著她，身體緊繃，指尖緊緊捏著車門把手。
司機忍不住開口：“司總，時小姐已經淋了一個多小時的雨了，再這么下去，一定會生病的。”
隨著他話音落下，車里變得安靜無比，過了好幾秒，司焰低沉的聲音才響起。
“把車開過去。”
“好的。”
司機立刻啟動車子，開到時余旁邊。
察覺到一輛車停在自己旁邊，時余轉頭看過去。
下一秒，她手里的傘掉在了地上。
兩人隔著雨幕對視，時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在了原地。
“阿余，先上車。”
車門打開，時余愣愣地上了車。
直到車子啟動，駛離司家別墅，時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什么時候醒的？司老太疼說她把你送去了國外的療養院，我想去找你，但是不知道你在哪……”
司焰拿出一塊毛巾給她擦拭頭上的水，低聲道：“待會再跟你解釋，你先把頭發擦干。”
半個小時后，車子駛入另一片別墅區。
在一棟獨棟別墅門前停下后，司焰才看向時余，“你先進去，密碼是你的生日。”
經過最初的震驚和不敢置信之后，時余也冷靜了下來。
她看向司焰，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是溫熱的。
她不是在做夢。
“阿焰，你真的醒了，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期盼你醒來嗎？我好想你……”
司焰垂下眸，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阿余，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時余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
“其實，在你這次來京城之前，我就醒了。”
時余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那為什么……我來京城后所有人都說你被司老太太送出了國？”
又是長久的沉默。
終于，司焰看向她，緩緩開口：“因為，我的腿不能動了，我想等復健好，成為一個健康的人，再出現在你面前。”
“可我沒想到，你會跟我母親打那個賭，在司家別墅門口守一個星期。”
時余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司焰。
“如果不是今天下暴雨，你是不是依舊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即使在知道我每天焦急地想知道你的現狀的情況下。”
“阿余，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是。”
時余垂下眸，緩緩道：“我明白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推開車門下車。
“阿余……別走！”
司焰伸手抱住她，將她緊緊扣在懷里，語氣中都是慌亂，“對不起，我知道我之前的想法太愚蠢了，而且還傷害到了你，你要怎么樣才能原諒我？只要你肯原諒我，怎么懲罰我都行。”
“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我放了你肯定就會離開，也會生我的氣，可能再也不會見我。”
時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之前騙她的時候，怎么不覺得她會生氣？
看著她一天天守在司家別墅門口卻無動于衷的時候，怎么不覺得她會生氣？
“司焰，你耍著我好玩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時余明顯感覺到抱住她的手猛地僵住。
“阿余……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放開我。”
“不放。”
車里安靜下來，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沉默了許久，時余才開口，聲音帶著疲憊，“司焰，我想回家了。”
這段時間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剛才知道司焰早就醒了，卻一直瞞著她，時余突然覺得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做。
“好……你想回去，我陪你一起。”
“不用。”
時余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他，“我說的回家，是我一個人回去，而且你剛才不是說，你不希望你復健的時候我在你旁邊嗎？正好我回去了，你也清凈了。”
“不，阿余，不是這樣的。”
“怎么樣的都無所謂了，你放開我吧，我真的想回家，我現在好累。”
累到不想思考，也不想去考慮要不要原諒司焰。
見時余神色認真，司焰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緩緩放開她，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我給你訂機票，但你要答應我，你不會丟下我，等我重新站起來后，我去找你。”
時余沒說話，用沉默回答了他。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時余：“……”
“好了，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你回深市好好休息，我不阻攔你，至于要不要原諒我，等我的腿好了再說。”
最終，時余還是同意了。
因為司焰說了，她要是不同意，他就把她強行留在京城。
剛回到深市，時余就病倒了。
在醫院掛了好幾天水，才勉強好了一點。
時老太太擔心她一個人住會照顧不好自己，每天讓司機接送她往返醫院。
一個多星期后，身上的病是治好了，但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又得了心病。
見她吃飯都走神，時老太太忍不住開口：“要是真的擔心，就訂機票去京城，要不了半天就能見到了。”
聞言時余皺了皺眉，用筷子戳了戳米飯，“誰說我擔心了，我就是感冒剛好一點，沒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