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公司愿意采信金融部的預測，馬上投入重資做空港幣，等到月底的兩國談判結果一出來，鳳凰公司就可以輕易獲得兩三百億港幣甚至四五百億港幣或者更多的純收益。
就按集體作戰的最低分紅比率獲取報酬，金融部所有人員都能夠猛賺一筆。
這就是馬克森興致勃勃趕來陳國泰辦公室，遞交金融部的分析結果的原始驅動力。
“馬克森，我的答復很可能會讓你失望。在沒有百分百把握的情況下，公司不會改變既定的投資方向。”
面對馬克森熱切請戰的迫切目光，陳國泰微微一笑，輕輕地潑下一盆冷水。
“什么？”
馬克森頓時目瞪口呆。
“陳生，這是為什么啊？我們都已經分析得如此清楚了，你剛才也認可了我們的判斷......”
下一刻，馬克森近乎急眼地低聲嚷了起來。
“馬克森，還請稍安勿躁。我給你講講公司為什么不做空港幣的真正原因。第一，這個結論終究不是由公司董事會得出，不具有百分百的可靠性......”
陳國泰神色平靜地瞥了馬克森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
“可是，就算不具有百分百的可行性，也至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準確概率。這么大的概率，絕對值得冒險。再說了，就算最終判斷失誤，港幣匯率也絕對不至于會快速回升，咱們投入進去的資金就算有損失，也損失不了多少。這也就意味著收益遠遠大于風險......”
馬克森不等陳國泰說完，就情緒激動地出言辯解。
“如果只有你說的這一點，事情當然可為。不過還有最重要的具體因素你們根本沒有考慮到。”
陳國泰冷靜地說道。
“陳生你說。”
馬克森頗有點不服氣地說道。
“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你們的判斷真的成立，我們也真的大肆做空港幣，還真的獲得了三五百億港幣甚至更多的巨利，那么事情的實質就是我們在吸血港城，甚至還對港城的困局雪上加霜。這一點你們不能否認吧？”
陳國泰淡然說道。
“我當然不會否認這一點。可是我們是商人，只為了金錢而生，根本就不應該顧忌那么多。”
馬可森更加不服氣地說道。
“好吧，你仍然說得沒錯。可是你要知道，我們如果真的那樣做了，真的賺了那樣的一筆錢，你說港城的真正主人華國，會怎么看待我們鳳凰公司？”
陳國泰語氣幽幽地說道。
“這個......”
馬克森瞬間意識到了什么，神情為之一滯。
“看來你也想到了，華國肯定會無比厭惡我們公司。那么你可知道，公司如今與華國緊密關聯的利益已經有多少？”陳國泰繼續問道。
“我們不知道具體數目，但應該不少。”馬克森吶吶道。
“我告訴你，公司如今在華國的直接投資已經不少于40億美元，對華貸款不少于20億美元。華國特區的諸多工廠目前承擔著我們公司至少80%的生產任務。公司目前每個月50億美元的凈利中，華國特區的出產在其中至少占據了30億美元。公司在華國境內有如此龐大的利益，卻因為區區幾百億港幣的匯市收益就徹底得罪華國，你覺得這對公司的整體大局來說，劃算嗎？”
陳國泰一口氣把話說明。
“......”
馬克森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當然這還只是表面上看得見的利益。而在實際上，從華國近幾年來的發展勢頭來看，公司在華國的資產總值每年都會成倍增長。他們的民生消費用品市場也早晚會徹底放開。馬克森，你告訴我，是十億人口的消費市場重要，還是眼下三五百億港幣的做空利益重要？”陳國泰語重心長地說道。
“......好吧陳生，你的理由說服了我。我承認我們金融部只考慮到了局部利益，忽視了公司整體利益。”
馬克森沉默了一下，終于嘆了一口氣，承認金融部考慮不周。
陳國泰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不過陳生，公司不愿入局大舉做空港幣，我們金融部人員用自有資金去做，應該與公司無關吧？”
馬克森接著又說道。
這次輪到陳國泰在心里嘆氣了。
公司對金融部工作人員的管束度一直都不能達到很高的程度。
集體行動的時候，可以嚴禁操盤手操作他們自己的投資賬戶。但在平時，人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這當然是你們的自由。不過為了我說的大局因素，你們私下操作之時必須盡量做到隱秘，不要讓華國方面誤會到公司頭上。”
陳國泰嘆了一口氣說道。
馬克森這幫人不做，不代表公司之外的金融投資公司不做。
禁是禁不了的。
“那當然......”馬克森急忙點頭。
“馬克森，你們用自有資金入場，固然是你們的自由，但是我建議你們考慮兩點。一是事情未必就會按照你們所推測的那樣發展，二是我們公司的體量如今已經在港城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我們公司不動的話，港幣匯率未必就會跌得那么快，甚至還會出現快速反彈也說不定。”
陳國泰接著似笑非笑地說道。
金融部這些家伙在鳳凰公司順風順水地工作了這么幾年，幾乎每個人都是千萬富翁。
六十個人的自有資金加起來，至少不下10億港幣。
這些錢如果全部投入匯市大肆做空，多少都會給港城帶來一些傷害。
陳國泰就故意嚇唬他們一下。
哪怕能讓他們收斂那么一點點也好。
“啊......”馬克森頓時一愣。
“陳生，感謝你的提醒。我們定會認真考慮。”
下一刻，馬克森神情凝重地轉身離去。
“唉......”
看著馬克森的背影，陳國泰若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
“要不是我其實也需要港幣匯率大幅下跌，從而輕松償還多達一千四百億港幣的沉重貸款，我還真要出手托盤，讓這些家伙血本無歸......但是真要那樣做的話，這次下跌的可是總值不下萬億港幣的盤子。硬要逆勢而行，怕是會被碾得粉身碎骨......算了，鳳凰公司就靜觀其變，不去雪上加霜就行。”
陳國泰的臉色不停變幻，心里無比矛盾。
......